“我知道了。”乔默一点也不意外,“我知道你会不高兴。”
季末然挑眉。
“易位而处,你为一个女人求情……呵即便是我想帮的女人,我也会不高兴。”乔默突然对他眨了眨眼睛,“我也根本无法想象你对除我以外的别的女人心软。”
季末然看着她,真是有点避重就轻的意思……不过算了。
“原来,你把我拿捏得死死的啊!”季末然抬手揪揪她脸蛋。
乔默淡然一笑:“那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有点怕你吗?……你肯定不知道。”
“嗯。”
乔默低头嘴角微收:“我怕你明明不高兴,却不表达出来,你装作若无其事的时候,我最怕。”
季末然摊摊手:“反正你把我拿捏得死死的,你根本没必要怕我。”
乔默叹了口气,凑前额头抵着他心口:“你不高兴,你以为我高兴得起来吗。”
季末然终于笑了,掌心轻轻覆在她后脑勺上:“你还真的知道,如何拿捏得住我。”
乔默抬手搂住他的腰,扬唇闭上了双眼。
季末然也闭上了眼睛。
那么晚了,他们确实,都累了。
总有像他们这样的人,生命中能找到一个地方取暖,生命中,就已经是升起了烟花。
一场烟花,已是绝色,再无可替代,不可结束。否则,否则生命就真的沦为寂寞如雪的地步了。
第二天晚上,乔默坐在酒店里收到季末然的电话,有个晚宴,她和他去一趟,过后直接驾车回城。
举办方正是阎家之主,阎落的父亲,活不了太久望子成龙的阎成旺。
乔默换上白色的鱼尾裙,往门外走。她打开门之前突然心事重重回了下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桌上的书,里面的故事,实在让她想去那家餐厅找一找那个老板,写这本书的人在哪儿。
乔默红了眼眶,抬起头深吸口气,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酒店门口停着熟悉的轿车,她拉开副驾驶门坐进去,一下子就没骨头似的往季末然的身上倒去……
司机瞄了眼后视镜,立刻摁了下按钮,将中间隔起保护隐私的屏障。
季末然穿的西装裤子被熨烫服帖,架不住被乔默东歪西扭地折腾一遭。
他掐住她的下颚,声音暗哑:“闹什么?”
“烦。”她叹口气,突然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口。
季末然无奈地低头吻了吻她:“今天我还怎么跟人握手。”
乔默仰起头:“我烦你也要烦。”
季末然低着头:“你怎么那么……讲道理。”
乔默扯了扯他衣角:“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烦?”
季末然眼风一扫:“呵,女人。”
乔默翻了个白眼,又噗嗤笑倒在他怀里。
“季末然。”
“啊?”
“你真惨。”
季末然捧起她的脸蛋恶狠狠地……揉了下她的嘴唇,本以为能把她口红弄花,结果无效,他真的难以置信:“你们女士的化妆品现在质量都那么好了吗。”
乔默叹口气,揉揉脖颈,坐起身来,把季末然拽到跟前:“我教你怎么弄花它。”
季末然被她吻住了。
一辆车四平八稳地开在四面八方的车流中。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车子最终停在了商场门口。
司机赶紧下车,应着命令去重买礼服,两套,一男一女。
季末然拿着外套盖在怀中爱人的身上,把玩着她一缕秀发。
乔默拿着湿巾把脸上的汗擦掉就开始化妆。
“我们要个孩子吧。”季末然突然提出。
乔默动作微顿,瞄了他一眼:“你休想。”
季末然:“渣女。”
乔默笑,靠着他,拿着口红转了个方向,往他的唇涂去。
季末然不高兴,一扭头,口红及时停在他嘴角。
司机敲了敲车门。
季末然开窗,伸手把两套拿进来。
司机才重回到驾驶位上,赶紧开车往阎家赶去。
季末然:“渣女,这一次,保持距离。”
乔默踢了他一脚。身上已换了蓝色长裙。
两人手牵手出现在阎家的时候,四面八方的注视过来,包括在楼上拿着一杯香槟的阎落。
从人群里走来一位老者,头发已白,脊梁却笔直,笑着,停在他们面前:“末然,这位就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乔小姐吧?”
乔默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
“阎老。”季末然点点头,“是的。”
阎成旺对乔默伸出手说:“久闻不如一见,乔小姐一来,阎某今日才知道,何为美人。”
乔默脸红了一大半,伸出手与老人家相握,微微低头,柔声细语:“您谬赞了。”
乔默的美,是不落尘俗的,因此让人眼前一亮。可不落尘俗不是凭空而来,说到底,都活在同一个人间,能够不落尘俗,真相只有一个:这个人,多年来被人好好爱护。
天生丽质本就难自弃,更何况半生都被好好爱护,即便她想藏,也是藏不住的。
乔默的喜怒形于色更是让阎成旺这双浑浊的双眼一亮,这跟越脏的人越抵抗不了干净的人是一样的。
这边在谈笑宴宴,乔默出神地盯着不远处弹着钢琴的女人发呆,阎成旺注意到了:“乔小姐,来了这里就跟在自家一样,若想去弹奏一曲,随时去。”
乔默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弹得真好。”
“我弹得也很好啊。”耳边突然来了一句,乔默转头撞上季末然含笑的眼眸。
季末然看了她一眼,朝钢琴的方向走去。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宠爱,都在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里了。
乔默被周围灼热的注视包围,视线追随着季末然。
大家眼看着,季末然和弹钢琴的女人说了两句,那女人便站起来让位。
季末然在钢琴前坐下,手指流利地弹了串滑音,开奏。
阎成旺在乔默旁边说:“末然和别的男人不同,他心里有你,而且能做到只有你。”
乔默点点头。她懂,她都懂。
很难想象,这一个在商界里谁来干谁的男人,弹起钢琴的样子会那么温顺,弹起的这首曲子里,竟然让人听出那么浓的心甘情愿。
这份心甘情愿,从哪里来。她又怎么会不懂。
阎落从楼梯上走下来,站在他们身边说:“爸,这次多亏了乔小姐帮我一把。”
阎成旺笑了:“是啊,现在公司都交给你了,如何感谢乔小姐,这是你的事了。”
乔默看着阎成旺离开,看到了一整个旧王朝的结束。父母一辈子,不过是为子女做嫁衣,做好了,父母下台,子女穿好新衣上台。
阎落对乔默说:“以后若有我能帮得上你的地方,我一定会帮。”
闻言,乔默给了他一句:“帮我把风情餐厅的老板带给我见见,查一下他是什么人。”
阎落哑然失笑,摇摇头:“你……现在就要我报答了?”
乔默惜字如金:“对。”就朝已走来的季末然走去。
阎落作为旁观者,看着他们手牵手不瞒人的亲近,不同于别人挽臂而来,看着他们默契地靠近,顿觉今晚狗粮吃得很撑……
他不懂,怎么会有人真的能与陌生人相爱成一体的样子,太亲近意味着太危险,难道不是吗?
晚会结束,坐在车里准备回城的季末然忽然听见一句:“我还没在这儿好好玩过,先别回去了,带我玩会儿。”
乔默对他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季末然没多想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乔默拖了两三天,才等到阎落的约见。
他们晚上在海边见面。
阎落带来的人,正是那家餐厅的送书老板,他长得年轻,戴着黑色鸭舌帽,看了看乔默:“您找我什么事?”
乔默皱了皱眉,对他上下打量一遍:“你是餐厅老板?”
“对啊。”
“你家里很有钱?”乔默翻看着手里这人的资料,“也没写你家里很有钱,那么年轻,怎么能开得起那么大的餐厅?”
“什么意思?老子白手起家有本事不行吗!”青年人转头瞪着阎落,“你说要带我见的女人就是这个二百五?”
阎落闭了闭眼。
乔默合上资料,扔给了阎落,从包里拿出带来的书对青年晃了晃:“这本书谁写的?人在哪儿?你朋友是吧,叫什么?我要见他。”
“他确实是我朋友。你的问题都属于他的个人隐私,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条,他深居简出,不爱见人。你是他粉丝吧,那你更要尊重你偶像啊!”
乔默看了下手表上时间,握紧书对青年人说:“怎么样你才能告诉我?”
青年人:“二百五。”转头就走了。
乔默看了眼阎落。
阎落低声说:“我帮你问,反正我已经跟他交上了朋友,久了他一定会告诉我的,你先别着急,耐心等一等,我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复,行吗?”
乔默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不是不知道阎落的意思,无非就是人还是要先亲近一把才好套路。
乔默点头:“好,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就要回城。有消息你用邮箱联系我。”
“好。”
乔默转头匆忙上了车,把书放在包里,踩上油门超过了前方步行的青年。
青年踢了下脚,回身对他的新朋友说:“你这哪儿找来的二百五?说带我见美人,结果是一个二百五,阎落你不够意思!”
阎落边把手里的文件撕掉,边无奈地跟上前跟这个真正的二百五说:“难道一个有神经病的美人,就不是美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