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默吃完饭就回酒店了,坐在车里,拿着吃饭时老板附赠的书刚翻开两页,车突然一个急刹,就让她往前冲了一下,前头传来司机担忧的询问:“夫人,你没事吧?”
乔默把掉下去的书捡起来,抬起头,和转过头看她的司机摇了摇头。
司机说:“有辆车拦住了我们!我下去看看!”
乔默:“好。”
这也多亏来人先把季末然接走了,否则他该动火了。
司机也是庆幸没出事,下车跑过去,那辆拦住他们的车正好等着他似的,临危不乱迎面而上降下车窗了,一个清俊的男人坐在车里看着他,一出口便是:“我想见你车里的女人。”
司机怒目而视:“你……”
男人打开车门,下来了,人高马大地站在他面前,看了他一眼,就从他身边走过,直奔坐在车里的乔默。
乔默早已降下车窗观看着这一幕,追上青年的司机和青年拉拉扯扯却处于下风,她叹了口气,心里没想到这个青年会注意上她,更没想到还会以这样的方式堵她。
“这可不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吧?”乔默直接下了车看他,“算你眼力劲儿还行,看出我能帮你,但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么轻而易举就来求一个女人,我瞧不起你。”
还有没说完的话:你的父亲和季末然要锻炼你,要把你锻炼出个人样儿,看来,可真是要费老劲儿了。
青年站得笔直:“我自我介绍一下,闫落。”他垂眸,看着这个长着一双天生好像藏了无数话要说的眼睛的女人,“我查过了,你是他多年来唯一的女人,虽然还没结婚,但季家人早就叫你夫人了,我也跟我父亲确认过了。你可以改变季末然。”
乔默冷冷看着他:“就算我好心泛滥帮你了,可你用这样的方式让季末然入资,你一个男人的脸面你是一点也不顾了?怎么,你父亲支持你这样做?”
阎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父亲说过,遇到问题找到突破口,只用在乎突破口能不能用,只要能促成一个好的结果,任何一个突破口我都会去试一试。”
“能屈能伸没错,但这四个字他用这种方式教你呵……你们父子倒真是不拘小节。”乔默百无聊赖地用眼风扫过他,“但是你父亲独独忘了教你,如何屈。”
她转过身弯腰打算坐进车里。
背后的青年咬了咬唇,皱眉露出为难之色:“你要怎么才能帮我!”
乔默微怔,神色如常地坐进了车里,看着门外求人的青年,起了一点好玩儿之心,正好宅很久很久,正好季末然不在,此时不玩儿更待何时?!
“那么,你上我车。阎少爷,你会开车对吧?”
阎落和司机通通沉默地看着她,前者点了点头,后者眼神很茫然。
乔默笑:“上车,你开车,我说去哪儿,你就把我送去哪儿。”
阎落眼神一亮,二话不说转向去驾驶位。
司机急了:“哎夫人……”
却见乔默翻着书就把不知想了多久的话说出声:“我去玩玩儿,你跟季末然什么也别说,因为都由我来说。待会儿,我会打电话给你,你去接我回酒店就行。”
司机:“啊这不行……”
乔默拍了拍前头坐垫。
阎落看了眼外头汗流不止的司机,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乔默手里的书又掉在了地上,她摸着脑门无奈地稳住身体,低头把书捡起来,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要去哪儿?”
听到这个问题,乔默茫然得很。
“我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出门过了。”
阎落眼神一暗:“你被季末然……季先生保护得很好。”
乔默闻言一笑:“这些年,已经说不清是我关着他还是他关着我了。”
阎落不解,他跟女人没怎么打过交道,在学校跟同学,在公司跟成熟的女人,同学不敢得罪他,甚至是仰慕他,在公司的女人下属们也不敢得罪他,对他毕恭毕敬,但处处可看出精致。
乔默都不在这两种女人里,她是第三种女人,还是他目前得罪不起的人。
但她很美,美得让人难忘。
他莫名觉得,或许会有一副菩萨心肠吧……
“可是再赖以生存地过着这种日子,也总有一刻,想去寻求一些刺激。”
阎落脱口而出:“你要出轨?”
乔默翻了个白眼:“是啊,只要你帮我瞒住了,我就帮你一次。”
阎落咬咬牙:“你!”
果然,美人都不安分……
乔默抚了抚下巴,天色已晚,窗外的霓虹盛景很迷人,她冷不丁地说:“我要去看海。”
“啊?”怎么突然从出轨变成看海了……
一辆车可以送人到想去的地方。
他们很快到了海边。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海了。”
“曾经我哥很喜欢听《听海》这首歌,他很忙的,我发觉他居然也喜欢听歌,很惊讶,后来他说是他一个女人爱听。”
“他也喜欢海,喜欢海的他,最后也跳到了海里,从此音讯全无。所有人都说,他死了。但我总觉得他没有死。”
“他那么厉害的人,连季末然在他面前都是个晚辈,他怎么可能会……”
突然,一道理智的男声打断她的低喃:“人都会死的,不管是谁,有多厉害,人都会死的。即便猛兽死了也只能任之瓜分。死了,就谈不上什么弱小或者厉害了……”
乔默吸了一口海风,低低地嗯了一声:“长到那么大了,该懂的都懂得差不多了。”
可是独独难以释然。
“你喜欢过别人吗?”
他们并肩而行,似乎只是两个走走海边聊聊心事的好朋友。
听到乔默的这个问题,尚未学得会模模糊糊藏着底牌世人那一套的阎落自然也不会懂得转移话题,虽然不太想回答,但还是有一说一:“没有。”
“好事。”
听着耳边清淡女嗓,阎落眨了眨眼睛:“什么?”
“开始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落进地狱的开始。”乔默转头对阎落微微一笑,“我就是一直以来太不安分,太不清心寡欲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现在你是什么样儿?”
“诚惶诚恐的一个胆小鬼。行了,送我回去吧,看在你听我说一些废话的份儿上,我帮你搞钱。”
阎落看着往前面摊开手跑去的女人,季末然的夫人,他有满心的疑惑,但花出一点时间,达到了目的,也算不虚此行。
他往前跟去,心想女人就是好说服,只需要陪一陪听听她们说废话就能哄得她们帮一帮忙了,不得不承认,女人,确实是,比他们这些男人美好多了的存在。
乔默到了夜里突然发起烧来。
季末然应酬得很晚,到了凌晨三点多回来。
一室光亮,缩在沙发上的女人捧着水杯刚吃过退烧药,他走近,她面色苍白,抬头一笑:“病了。”
季末然神色不虞,一言不发,看到桌上的退烧药,伸手抚了抚她的脑门,丢掉外套,抱起她去了屋里。
乔默躺在被窝里,由着他照顾。
“怎么病了?”
“谁知道,一觉睡醒就这样了。”
“睡吧,我陪着你。”
“嗯,季末然,我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睡不着也不要说话。”季末然抬手合上她的眼皮,“我也没有心情听故事,你休养生息,最好明早痊愈。”
“呵。那我答应你好了,看在你那么关心我的份儿上。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嗯?”
“入资吧。你要教的人找上了我。有趣吧?他还说服了我。能有这样的眼力劲儿,出手也精狠准,没有空手而归,对一个青年来说,可以了。”
季末然拿着电子体温计点了下乔默手腕,38度多,随手一放:“什么时候?”
“……半道上。”乔默看了看他。
“怎么说服了你?”
季末然不愧是季末然,打破砂锅问到底,乔默抿了抿唇。
“从小到大他和他父亲相依为命,他和我很像。我从小到大和我哥相依为命。如果有一天我哥的公司急需一次投资,才能保证资金链不断,项目如常进行,我也会为了我哥去求人,我也希望别人能帮我。”
“原来是这样,好,我答应你。”
唯独在她和她哥这件事上,季末然从不过问,从不追究,他和她哥在她心里如果做取舍的话,她会选谁。
他只知道,她哥是她的弱点,即便这个弱点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也依然能够拿捏得住她。
季末然低眉顺眼地这一刻,她惶惶不安地抓住他的衬衫衣角:“你不高兴了吗?”
季末然握住她的手说着:“高兴,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他能不计代价替他的公司渡过难关,他的父亲会很欣慰。出身优越的少爷肯低头说明他还有自知之明,没飘就有救。”
乔默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季末然淡然如常地回视她:“他父亲最怕他看到大厦将倾就认了命。以后,至少就这一点,他的父亲不用害怕了。他父亲的江山,可以托付给他了。”
乔默松了口气,点点头。
“我现在去打个电话,处理一下这件事,你睡。”
他温柔地低头吻了吻她,起身转头,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房间,带上来门,冷淡地解开领带握在掌心,向客厅走去。
凌晨四点,司机被叫了过来。
季末然坐在沙发上操纵电脑处理完入资的事,才抬起头问:“今天怎么回事?”
司机立刻全说了。
季末然说:“回去吧。”
司机点头离开。
乔默听到开门声,看向了门口。
“想起来一件事……”进来的男人随口一讲的感觉,坐在床上才继续说,“我不喜欢你和除了我以外的男人有任何私交。”
乔默张了张嘴:“我知道……”
季末然点点头:“也不喜欢被骗。”
乔默别过头,不太敢看他。
“你跟你哥哥之间有事瞒我,比方说你们一起跳海,因为什么?”季末然低了低头,“有的事不想说是人之常情,我理解。我理解你们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你们是亲生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