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挥挥手,安心云只好告辞了,他想不到他的辞职竟没有被接纳,也想不到自己竟愚蠢的没有杜撰出来一个无法驳倒的理由。到了龙正珊书房,她在身后把门掩上,用大眼睛望着她的老师。
“你真的向我爸爸辞职?”
“已经成为过去了,龙正珊,我并没有辞掉!”
“你定有困难,是吗?”
安心云摇摇头。
“告诉我,非告诉我不可?”
龙正珊把安心云推到沙发上,紧挨着他坐下,轻柔的窄裙掩不住她那光滑的膝头,她双腿斜收在沙发底下,膝头正微微地抵住他的大腿,她半张着红唇。
“真的没有什么困难,刚才大概是心绪不佳,糊里糊涂脱口而出。”
“不要这个样子,”她的肩头靠着他的上臂,他感到一种象被扔到温泉里似的那样舒适,而她声音也有点颤抖了,“不要把我当作学生,也不要把我当作总经理的女儿,把我当作朋友吧,我也不把你当作老师,我觉得我是应该效力的。
安心云干咳了一阵。
“你如果喜欢我作你朋友的话,不要隐瞒我。”
“是这样的,”安心云犹豫着说,“今天上午我去医院检查身体,诊断出来我有严重的贫血,嘱咐多吃鱼肝油精,而鱼肝油是很费的药品,一个朋友在鱼肝油精厂夜间部,为我谋到一个位置,本厂员工有病的话,可以用三折的最低代价购买自用,对不起,我想我是太庸俗了。”
连安心云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段话的灵感是哪里来的,但龙正珊仍是相信了,她眼睛充满了同情的泪珠。
“你太苦了,”她怜惜地说,“为生活奔波,这么轻的年纪便负起生活的担子。
“没有什么,龙正珊,过去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我们现在开始功课吧!”
他们同时站起来,又同时并肩坐下,龙正珊那纤细的手指心不在焉地翻动着桌上的书本,手肘不时有意无意地撞着安心云那青年男子最敏感的手臂。
“昨天讲到哪里了?”
“昨天讲到电影院里了!”
师生们相顾笑了,龙正珊很欣赏自己这一句调皮话,所以她往上耸耸眉毛,两个酒窝象漩涡样盘旋在可以滴出蜜汁来的面颊上,几乎要发出声音的水汪汪的眼睛向安心云脉脉地看着。安心云喉咙中有一把火在燃烧,那紧抵着门牙的舌尖象被烤焦了似的干贴在那里,他不由自主地舐着嘴唇,唯一想到的是,幸亏他没有坚持辞职,任何人在这种情形下而仍坚持着非辞职不可的话,他不是圣人便是疯子了。
“但是,”他向自己解释,“圣人也不是无情的石头!”“你另外还有神经病吗,老师!“龙正珊说。
“谁告诉你的?”
“我看你在自言自语的说话,不是神经病是什么!”“啊,我没有说么。”
“我要听听,我偏要听听。”
“谁告诉你的?”
“我看你在自言自语的说话,不是神经病是什么!”“啊,我没有说么。”
“我要听听,我偏要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