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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让人心疼的父亲

不是秋天才会有落叶 薛飘 3819 2024-07-06 16:24

  那种看不见却有剧烈的无法抗拒的疼痛在紫竹父亲的体内已开始蔓延到了每时每刻,杜冷丁的剂量越来越大,而药效维持的时间却越来越短。

  紫竹的父亲似乎意识到了死亡的来临,他开始吃很少的东西喝很少的汤水,他象做了最后决定,不在顾忌紫竹是否会难过,会流泪,他总是闭着眼睛很少说话,极力让自己镇静沉着的平和的躺在那,却会在注射过杜冷丁后的两三个小时后象受到惊吓似的突然睁开眼睛,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紧张,眨眼间那充满在眼睛里的恐惧和紧张便会被急切的渴望吞没了。

  如果紫竹这会正好在房间里,他就会撑着坐起来,什么也不说,只是用那双被急切的渴望填满的眼睛期待的看着紫竹。如果紫竹不在房间里,他就会想出很多办法搞出一些声响来,他知道哪怕是轻微的一点响声紫竹都会立刻出现在他房间里。

  紫竹明白父亲的意思想让她做什么,他想让她在上一次注射的杜冷丁失去药效之前就给他在注射一支杜冷丁,父亲之所以不说出来是因为他太清楚一支杜冷丁对于他们这个家庭来说太昂贵了,他开不了这个口,可他有被那排山倒海般的剧痛吓怕了,他那脆弱的身体在也不能象刚开始那样龟缩在被子里咬着牙以他们抗争了,他害怕自己会象一些人那样在被这无法抗拒的剧痛撕咬的在也无法忍受时没有了理智,没有了尊严。

  紫竹知道父亲在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下之所以没有拒绝进食,那是因为他想给女儿一个适应的过程,病死是一件很无奈的事,也是可以接受的一件事,他不想让女儿心中有任何结,他的女儿太细腻。知父莫若女。

  紫竹太了解父亲了,每当这个时候紫竹便不去正视父亲的脸,装作什么也不明白,什么也不明白的样子问:‘‘爸,怎么了,是不是想喝水?是不是想解手?是不是躺累了想坐一会?要不要给身后放床被子靠着点?------’’。

  一些很合理的问话,仅管她的内心也很紧张,也好害怕父亲体内那随时都可能发作的剧痛,但她还是神色镇静的不慌不忙的问这问那,并不着急给父亲注射杜冷丁,她不想让父亲发觉她已知道了他的心而感到羞愧,失去了尊严。

  父亲也总是在她问这问那中随便嗯上一声,紫竹也总是帮他办完父亲嗯的事。

  想起什么似的说:‘‘几点了,到打针时间了吧。’’

  说完就走到房间门口敷衍性的看一眼挂在客厅墙上的石英钟。

  ‘‘呦,该打针了。’’紫竹便故意呦一声说一句。

  此时紫竹便看见凝聚在父亲脸上的恐惧随着她的一声该打针了消失了。

  ‘‘爸爸,该打针了,先醒醒喝点水。’’而更多的时候紫竹总是小心的估算着时间在父亲

  是小心的估算着时间在父亲睁开眼之前把他叫起来。

  这个时候父亲的眼睛里没有那转瞬即逝的恐惧与紧张,也没有那让紫竹心酸的不愿意看到的违心的渴望,这时紫竹会趁机一杯牛奶或一杯蛋白营养液。

  这时候的父亲总是很听话接过去慢慢喝完,仅管很勉强他还是会把他们喝完,然后悄无声息的坐着。

  紫竹和他说什么他都好像没听见似的,只到注射器的针头出他的体内拔出来的那一刻,紫竹才能听到父亲长长的放心似的吐出一口气来,身子也随之松弛下来。

  父亲的样子让紫竹感到不安,她担心这杜冷丁会象用过的那些镇痛药一样失去作用,她知道这杜冷丁的剂量是不可能无限加大的,也不是你想要多少医生就能给你开多少的,况且------。

  父亲对杜冷丁的依赖让紫竹觉得应该尽快想个什么办法,这种短暂的宁静不是你想要就会得到的,虽然她早已违背了医生的医嘱在给父亲注射杜冷丁,但是父亲体内那无法抑制的疼痛还是时不时突然袭来搞的他们措手不及。

  为了给父亲迅速缓解那几乎让父亲崩溃了的疼痛,她会咬着牙在一次的给父亲加大一点杜冷丁的剂量,当一切有恢复了平静后,在想起来她会感到害怕,但那种情况下她却有别无选择,想到那措手不及的那刻紫竹就觉得不是尽快而是马上想个别的办法。

  这天晚上紫竹躺在床上听着母亲细微的鼾声辗转难眠,往事如同电影在脑海一幕幕的回放。

  生命的藤蔓上挂满了艰辛,喜悦,痛苦,温馨,困惑,甜蜜,悲伤,愤懑与绝望。

  岁月在他们间相互穿梭中匆匆走过,回忆在慢慢沉淀下只剩下了牵挂的快乐与留恋,母亲是幸运的,父亲呢?

  父亲说有生之年能照顾自己心爱的人他也是幸福的。她不信。

  父亲说一个人不管有多么的贫穷只要活得有尊严他就应该感到快乐,所以他是快乐的。她信。

  但紫竹却一直无法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态和思想,是对命运无奈的自解,还是对生活大彻大悟的平和,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为一份沉甸甸的情与责任,故且先不去想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怀,在她的心里泛起是伟大的,坚强的,乐观的,即使现在的父亲彻底崩溃在那疼痛的怀抱中,她依然认为父亲是伟大的,坚强的。

  父亲是人,一个普通在也普通不过的人而不是神,在乐观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而父亲却把他的脆弱用沉默坚守在了他的内心里,但这一次他的眼睛却没有掩藏住他复杂的内心,父亲现在后悔了吗?不。没有。

  如果父亲后悔了他就不会象现在这样,把所有的痛苦都坚守在自己的内心里,如此极力维护着让他一生都感到快乐的尊严,任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下,他对自己已失去了信心,所以他的眼睛总是在瞬间的恐惧后变成急切的渴望,想到这紫竹突然间象从那个自己营造的死胡同里走了出来,她决定去找一个中医大夫。

  第二天早晨,紫竹就坐在了医院一个有着一张慈祥面孔又有着教授头衔的专家面前。

  ‘‘怎么了?’’专家大夫见紫竹迟迟没有把胳膊放在脉枕上温和的问。

  紫竹慌忙站了起来,赶紧递上父亲的病历说:‘‘不,不是我,我想请您给我父亲开几副药,他人实在是来不了。’’

  专家大夫看了一眼毕恭毕敬的紫竹,迟疑了一下接过病历,用手示意紫竹坐下,他看的很认真,一边看一边不时的摇着头。

  紫竹坐在那耐心有的等待着,心却不由自主的跟着你一页页翻动的病历慢慢的紧缩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病历上的结果不是自己早知道的吗。

  ‘‘医生对病人所有的治疗都很到位,病人也只能是这样了,很遗憾。’’专家大夫看过病历后把病历推到紫竹面前说。

  ‘‘我知道,我知道不会有奇迹了,我只是想请您,请您开,开几副------’’紫竹说的很急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开几副镇痛的药,类似于杜冷丁那样镇痛的,只要不痛怎么样都行。’’

  这时的专家大夫由于意外睁大了眼睛,温和的神色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他怀

  来,他怀疑的看着紫竹,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看穿紫竹内心掩藏着的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似的那目光象审视一个犯人让紫竹很不自然。

  紫竹很想逃离开那目光,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可她知道她不能回避这审视的目光,那怕是一丁点的躲闪都会让已经产生的误解得到一种肯定的证实,让事情变得复杂,为了向那犀利的审视的目光证明自己内心的坦荡,她迎着那目光,极力让自己表现的镇静沉着,可是那不由的莫明加快的心跳却让她在那目光下越发的语无伦次起来。

  ‘‘是这样的,我父亲是一个很细致的人,因为我的家境不太好,所以父亲对他治病的所有药的价格都十分清楚,我母亲患精神分裂症已经多年,一直在治却一直没有起色,父亲的心理压力很大,我想开几副镇痛的药配合杜冷丁控制父亲那剧烈的疼痛,我真的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剧痛撕裂时的父亲。’’紫竹说到这眼睛里呈现出了恐惧的心碎。

  ‘‘我总是违背医嘱给他注射杜冷丁,可杜冷丁对于我们太贵了,每增加一次剂量父亲的心就会增加一份沉重,父亲没有拒绝,那是因为他被那排山倒海的剧痛折磨怕了,他孱弱的身体在也无法与他们抗衡了,于是他的内心总是在歉疚中自责自己,父亲是多么乐观的一个人阿,可现在他却很少说话,很少睁开眼睛------’’。

  突然间紫竹停了下来,她发现她完全没有按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那样说,走火入魔般的竟像个祥林嫂,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到了母亲,为什么说到了家里的经济状况,有为什么说到了父亲的现状,这些与她来开药有关系吗,这些根本就不是她想说的,完全违背了她原有的本意。

  这时紫竹看见专家大夫的目光已不再咄咄逼人的看着她,不知什么时候转向了前方,目光复杂的凝望着前方的某个地方,满脸的沉重与严肃中夹杂着一丝厌恶与质疑的神色。

  紫竹那快速跳动的心脏仿佛就在这一刻凝固了,她知道一切都被她的杂乱无章搞砸了。

  片刻的沉寂之后,专家大夫收回了他的目光。

  紫竹一点声息都不敢有的睁着一双探询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他,她希望自己还能够有补救的机会。

  这时紫竹听到专家大夫很平淡,很生硬的说:‘‘也许你真的是一个很单纯,好孝顺的孩子,但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最好去和病人的主治医师谈,这样对病人比较负责。’’

  说完便示意门口的护士叫了下一位病人。

  紫竹试图说点什么可不等她开口,进来的病人已不耐烦的站在了她旁边,紫竹只好站起来让出位置无奈的离去。她对自己失望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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