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都市言情 不是秋天才会有落叶

终结篇;永不分离

不是秋天才会有落叶 薛飘 4716 2024-07-06 16:24

  母亲一直在笑,象上了发条的木偶,除了睡觉就是笑,笑的昏天黑地如天塌下来似的让人莫明其妙的心神不安。

  紫竹明明知道死是残酷冰冷的,每一个人都是要死的,在伟大的人也是在劫难逃的,这是永恒不变的自然规律,但她还是忍不住的要流泪,她把一切的事情都交给了陆大伟,任由母亲在那里昏天黑地的疯笑,她只顾坐在父亲身边流泪,流的也如天塌下来似的。

  ‘‘好了,紫竹不要在哭了。’’陆大伟抚摸在她的肩轻声的说。

  ‘‘你这个样子你父亲会走的很不安心的。’’

  ‘‘你是不知道的,我父亲这一生过的太苦了,他为我们母女卖过血,捡过破烂,为了省几毛钱的车费他每天骑着我家那辆破自行车骑一个多小时去上班,而他的中饭白开水加馒头,好不容易我长大了可以替他分担一些了,本以为苦尽甘来了,可他······’’紫竹哽噎着说不下去了,眼前全是父亲的影子

  ‘‘好了紫竹,不说了,我知道,我全明白,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你的父亲去的很安详,这就够了。’’陆大伟把紫竹搂进怀里,他想让她感受到他胸膛的温暖。

  ‘‘别在难过了,有的时候死亡并非不幸,生才是不幸。’’

  听了陆大伟的话紫竹抽泣着终于收回了那如河流般奔流的泪水,是的。父亲一直都是那么睡着,平静的没有一点痛苦的睡着走了,完全没有她曾看到过的那些病人在痛苦的挣扎中离去,父亲是那么的平静,安详。

  这个时候紫竹才觉得奇怪,父亲的安详来自于那里,是上天的仁慈还是神灵的慈悲,后来紫竹才明白那是母亲的一瓶安定让父亲决绝的安详。

  ‘‘落叶归根,入土为安,让你父亲早点入土为安好不好?’’陆大伟语气更加柔和的说。

  ‘‘好。’’

  紫竹抬起一双泪眼哽噎着答应了。

  陆大伟在西凤山为紫竹的父亲买了一块墓地,他告诉紫竹说:‘‘那是一个有山有水,风景很好的地方,他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也都在那。’’

  紫竹说:‘‘我很满意,一切由你。’’

  仅管她还没有看到只是听陆大伟这么一说,但她相信他的话。

  去安葬父亲那天紫竹是不打算带母亲去的,带着她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她准备把她留在家里,这样她就可以专心的去送父亲。

  一大早起来照顾母亲吃了饭,有吃了药,有去准备了一大堆她喜欢吃的东西,然后絮叨着告诉母亲。

  ‘‘妈妈,我要去送爸爸,你在家乖乖的等我回来,我会给你带一大堆橙子回来。’’

  母亲根本就没听见似的还是那么傻傻的笑着,看着父亲自言自语着,完全对她不理不睬。

  母亲的样子让紫竹很是恼火,内心里感到一阵凄凉,为父亲。

  ‘‘妈妈,你好没良心,爸爸没了,你还笑。’’紫竹喃喃有说。

  她真的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笑,为什么不哭,哪怕是流下来一滴眼泪,也会让她内心不感到那么凄凉。

  紫竹沉默了,不在对着母亲唠叨,坐下来等着陆大伟来接她。一边由不得自己的生着母亲的气,那气似乎来的快也去的快,她坐在那怔怔的看着母亲那一脸傻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看了一会有看了一会,那气便随着母亲不明不白的笑一点点的消去了。

  陆大伟到的时候她已经不在生母亲的气了,内心里还是有些没有来由的怨母亲。

  ‘‘准备好了吗?可以走吗?’’陆大伟一进门就问。

  ‘‘可以走了’’紫竹回应了一声。开始穿外套,也不在理母亲吩咐大伟去提那些要带的东西,自己便抱了父亲往外走。

  母亲的世界好像突然间被侵犯了,她狂躁的跳起来冲了过来,从措不及防的紫竹怀里抢过了父亲。

  紫竹惊愕的看着母亲,抢过父亲的母亲马上有恢复了原有的平静,重新回到她的世界,瞬间那愤怒的脸上有扬起了傻傻的笑容,一切有都恢复了原有的状况,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紫竹的内心似乎一下就明白了点什么有似乎什么也没明白的泛起丝丝的愧疚,对母亲。

  她走到母亲面前看着她不知疲倦的笑容轻声的问:‘‘妈,你心里是不是知道爸爸不在了,你也舍不得他,对不对?’’

  母亲沉浸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丝毫的反应,傻笑着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在骨灰盒上那雕刻精美的花纹间游戏般的轻柔游走。

  ‘‘你是舍不得爸爸对不对?我也舍不得。’’紫竹凄哀的说。‘‘可是,我们不能把爸爸留在家里,那样爸爸会很孤独的。’’

  母亲还是那样没有丝毫反应,依就傻笑着继续着她的游戏。

  ‘‘好了,妈,把爸爸给我,让他去结交新朋友去,不要让爸爸一个人孤独,寂寞的一个人呆着好不好?’’

  紫竹似乎失去了耐心说完就伸手去抢放在母亲腿上的父亲的骨灰盒,母亲的手指刹那间停止了游戏,闪电般的俯下身子抱紧了骨灰盒,紫竹试图从母亲手里夺过骨灰盒却都失败了。

  ‘‘妈,把爸爸给我,让爸爸去入土为安。’’紫竹的手没有离开触摸着已变得冰冷的父亲哀求着母亲说。

  母亲依然傻笑着没有反应。

  ‘‘妈,不闹了,把爸爸给我。’’紫竹再一次的哀求道。

  母亲还是没有反应,紧紧的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傻笑着。

  ‘‘妈,把爸爸给我,你在不听话我可叫医生把你捆在不能动的铁床上了。’’紫竹恼火而不耐烦的吓唬母亲说。

  她实在不想吓唬母亲,父亲说过这样对母亲的病不好,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一回母亲抬起了头,脸上依然绽放着她那傻傻的笑容,完全没有了以前听到要把她捆在不能动的铁床上时的恐惧与退宿,她盯着紫竹的眼睛空空的什么也看不出来,唯有那笑容是真真实实的,她就那么仰着脸盯着紫竹没完没了的笑着,笑的紫竹心烦意乱,手足无措的僵在了那。

  一片寂静

  紫竹无奈的耐着性子极力让自己保持着镇静,然而母亲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没完没了的笑脸最终还是把悲伤中的紫竹激怒了,就那么无法克制的爆发了,她突然间就抓住了母亲的肩用力摇晃着恼火的喊道;

  ‘‘让你笑,让你笑,笑笑笑,有什么值得笑的,爸爸没了,爸爸没了,你究竟是明白不明白,明白不明白······’’。

  母亲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就无动于衷,摇晃中除了把怀里的骨灰盒抱的更紧了一些外一切都没有改变,紫竹欲哭无泪的继续用力摇晃着母亲的肩,嘴里不停的责问着她明白不明白。

  听到喊声的陆大伟扔掉了手里的东西从另一个房间跑过来,眼前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他赶紧冲过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了紫竹用力摇晃母亲的胳膊。

  ‘‘紫竹,你怎么了,理智点她是个病人。’’他大声的说。

  ‘‘病人。’’紫竹不由的重复着打了个寒战。

  是的。母亲是个病人,她怎么就忘记了,为什么非要和神志不清的母亲在这里纠缠不清呢?突然间她觉得悲痛中的自己变得很自私,很残忍,也许在母亲那浑浑噩噩的世界里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就是悲伤的一种表现方式吧,自己有为什么非要要求母亲和自己一样悲戚的流泪呢,你真是晕了头了,太不应该了。

  紫竹在心里责怪着自己,她的手从母亲的肩上无力的垂了下来,瘫靠在陆大伟的怀里,这个梦一般出现带给她希望的男人,此刻她是多么的依恋这个男人,虽然她的心里有是多么多么的不愿意拖累他,而此刻她知道她已经没有力量离开他了。

  陆大伟的心再一次感到了刺痛,他把无助的紫竹紧紧的抱在怀里,紫竹在她的怀里是那么的单薄柔弱,但这一次她没有哭,这让陆大伟感到不安起来。

  ‘‘想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他温和的说。

  ‘‘不,不哭了,世上最无用的就是眼泪,它唤不回任何东西。’’紫竹说。语气平和的象看破了人生的真谛似的,和方才完全是判若两人。

  女人有的时候真是奇怪,瞬间的大彻大悟有瞬间困惑,迷蒙。生性中的那份理想化,情绪化,让她们在生活中一会东一会西,一会左一会右的游离不定。

  陆大伟的心踏实了下来,逝去的已逝去,但愿活着的能安康。

  ‘‘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我,岁月会让一切在回忆中慢慢变得美好起来的,那些美好将成为我们一生的财富的。’’陆大伟有用力拥了拥紫竹温情的说。

  ‘‘我相信。’’

  ‘‘带你妈妈一起去吧,看她的样子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是吗?’’紫竹离开了陆大伟那温暖的胸膛,目光重新回到母亲身上,母亲仍然一丝不苟执著的微笑着沉浸在她的世界里。

  ‘‘好吧。’’紫竹犹豫着答应了。

  母亲没有紫竹想象的那么麻烦,一路上她都很乖,很安静,静的仿佛她不存在似的一点声息都没有,这让紫竹不得不去拉住她的衣襟才放心似的紧紧拉着不敢放手。

  陆大伟带着她们来到了墓地前,因是事先说好的,墓地的工作人员一会也拉着刻好的碑也到了。

  墓穴是陵园事先统一砌好的,工作人员掀开上面的盖请他们看是否满意,墓穴里面是水磨石的,看上去干净而有干燥。

  ‘‘还满意吗?’’墓园人问。

  紫竹说:‘‘我们很满意。’’

  然后他们有去看刻好的碑,紫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母亲的衣襟,母亲便抱着骨灰盒左看看右看看的围着墓穴转了起来,紫竹惦记着看碑有在眼前,就任由她在那里转。

  等看完了碑,一切都该各就各位时,才发觉母亲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坐在了墓穴里,傻傻的仰着脸笑,看到大家都在看她,便冲着紫竹嘿嘿的笑着说:‘‘好,好,平。’’

  紫竹呆若木鸡的站着,沉默不语的看着母亲,内心里刹那间被袭来一阵莫明的恐慌充斥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听不见墓园的工作人员在询问他们什么?也听不见走过去去哄母亲的陆大伟在和母亲说着什么?她只感到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自己整个的身躯都在这个只有灵魂占据的地方变的很虚空,很轻飘,仿佛什么都已经不存在了似的,她象是被什么摄去了所有的力量无法左右自己,好在有陆大伟在,她索性就让自己那么呆着。

  冬日的黄昏总是来的特别的早,黄昏来临之前紫竹终于拉着母亲的手,三个人离开了西风山墓园。

  冬日的天色昏暗阴沉,一阵阵寒风渐渐地,干冷干冷凛冽的袭来,使人的五官都感到麻木了。

  路上的车辆行人已经很少了,三个人匆匆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紫竹紧紧拉着母亲的手,好像她一松手就会失去母亲的踪迹。

  母亲脸上那傻傻的,执著的,没完没了的笑容不知在什么时候化为了乌有变的木然的没有任何表情,有如来时那样静的没有声息,脚步轻的象个鬼影似的跟着紫竹。

  走在前面的陆大伟抬头看了看天,有回头担心的看了看紫竹的母亲,这时一辆车远远的从前面开过来,三个人都放慢了脚步,陆大伟下意识的把身子向紫竹的母亲身边靠了靠。

  车由远至近,车灯在逐渐灰暗的天色里发出异样的光芒,紫竹的母亲忽然间停下来脚步,指着那光芒喊道。

  ‘‘紫竹,看那,快看那,你爸爸接我来了。’’

  紫竹疑惑间母亲已挣脱开来。

  ‘‘西岐。’’母亲叫着父亲的名字扑了过去。

  这是母亲患病后第一次清楚明白的叫父亲的名字,如苍穹的天籁,冬日灰暗的天空瞬间被什么照亮了,车轮下飞起一只啼血嘶鸣的幸福的血杜鹃······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