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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留不住的时间

不是秋天才会有落叶 薛飘 2593 2024-07-06 16:24

  在紫竹的记忆里这一天是人生冰点中最阳光灿烂的一天,她惆怅,忧伤中的心甚至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仿佛已看到枝头上那羞怯钻出的嫩芽。

  父亲这天吃了一大碗的玉米面漏鱼,吃的很香,很解馋的样子,那样子都让人有些怀疑他体内不断扩散的癌细胞是不是撤退了。

  吃个饭之后父亲孱弱的身体已显得很疲惫了,可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紫竹想让他躺下歇会,他却执意的要那么坐着,于是紫竹就坐在床边给他剪指甲。

  陆大伟从阳台上搬进一盆叶子黄绿混杂在一起如同野草一般的乱蓬蓬的吊兰放在桌子上。

  ‘‘多难的绿色,修整一下有是一盆生机盎然充满希望的生命。’’他说。

  听了他的话家里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绽放出难得的笑容。

  紫竹奇怪这盆吊兰怎么没有被冻死他还活着,那是父亲种的,为母亲种的,都是一些耐生的草木植物,母亲一直都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尤其是患病后的母亲,每天跟着父亲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就会很快乐,很安静。

  父亲生病后母亲似乎就把它们遗忘了,也许是有太多的牵挂放不下,也许是锁住了去阳台的门,父亲竟然也把它们遗忘了,只有她去阳台做什么的时候才想起给它们浇点水。

  冬天到来的时候她竟然也把它们遗忘了,就在第一场雪降落的那天晚上好象是在一夜之间它们都被冻死了,她便不在去管它们了,她以为它们都死去了,没想到这盆吊兰居然还活着。

  ‘‘它真的还活着吗?’’紫竹有点不相信的问。

  ‘‘是的活着,看着吧,给点温暖阳光它就灿烂。’’陆大伟快活的说着一边小心的剔去那些已经发黄枯干的叶片。

  ‘‘还有可以挽救的吗?’’

  ‘‘没有了,那两盆月季和那盆芍药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知道它们是否还活着。’’

  ‘‘现在看不出来吗?’’

  ‘‘现在看不出来,它们同树一样属于落叶植物,只能等到明年春天才能知道,冬季是一个是非的季节,所有的生命只能等待。’’

  ‘‘除了等待冬季还是一个生死相依,养精蓄锐休养生息的季节。’’父亲温和的插话说。

  ‘‘其实每一个季节都有每一个季节的美丽,就象人生的每一个阶段。’’

  ‘‘我怎么从来没有觉得呢?’’紫竹对自己的感觉好生奇怪的说。

  ‘‘那是因为你不善于观察发现呗。’’陆大伟调侃的说。

  母亲嘿嘿的笑出了声,紫竹这才去注意被他们冷落忽视的母亲,母亲爬在父亲脚下的床头上,整张脸都绽放着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陆大伟手下修整那盆即将灿烂吊兰。

  没有人可以猜到她此刻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可以猜到她此刻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笑了那么久的脸蛋累不累,更没有人愿意去打碎她的世界。

  父亲怜爱的看了母亲一眼,微笑着把目光也停留在那盆即将灿烂的吊兰上。

  陆大伟剔去最后一片黄叶带着胜利的微笑说:‘‘看。世界是美好的值得我们去努力。’’

  语气悲壮象说给自己有象是说给所有的人,紫竹苍白的脸上因此而飞满了红晕。

  这样的温馨一直持续到了第四天清晨,父亲吃过药后没有向前两天那样执意的要坐着一边同紫竹说话一,边看着她进进出出的忙绿,他说他觉得很累,他想好好地睡上一觉,最好是一直睡到春暖花开时。

  紫竹笑父亲象个孩子,也只当他这几天坐的太久真的是累了,她的脑子完全是没有意识的,勉强的喂父亲吃了点东西,父亲似乎是强橕着眼皮叮咛她别忘了给他打杜冷丁,他想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便了累极般的睡去了。

  打杜冷丁之前紫竹去看过父亲三次,父亲都是那么沉沉的睡着,紫竹不忍心叫醒父亲,就动作很轻的给父亲打了一支杜冷丁,然后重新给他盖好被子,父亲睡得对着一切竟没有一点反应。

  母亲看着父亲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嘟噜着不知说些什么,一整天父亲都沉沉的睡着,看上去睡的很香,很踏实。

  紫竹的思维好像随着父亲的沉睡凝滞了,一根筋的只记得给父亲打杜冷丁,六个小时里她就给父亲注射了三支杜冷丁,父亲都没有反应,她迟钝的还是没有反应,只想让父亲好好地睡一觉,难得今天父亲睡得这么香。

  直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是父亲服第二次中药的时间,紫竹温好了药不得不叫醒父亲。

  ‘‘爸爸,爸爸,醒醒,该吃药了,爸爸------。’’

  ‘‘嗯。’’紫竹叫了许久父亲才象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赶回来似的无力的嗯了一声。

  紫竹的感觉怪怪的,她做梦似的说;‘‘爸爸你已经睡了很久了,该醒了。’’

  ‘‘嗯。’’父亲梦呓般的有嗯了一声。

  于是紫竹有说:‘‘该喝药了,喝过药你应该吃点东西。’’

  这一次父亲好像是听明白了,由不得自己似的微微张开了嘴。

  紫竹以为父亲醒了只是还不想睁眼,就端过药把一根吸管放进他嘴里,等了许久,父亲都没有吸,紫竹的心窍好像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她把吸管从父亲嘴里拿出来,拿起勺子开始一勺一勺往父亲的嘴里喂。

  父亲似乎是有睡过去了,喂进嘴里的药汁顺着嘴角有流了出来,紫竹有些手忙脚乱的拿毛巾去给父亲擦干,有一勺一勺接着喂,然后在用毛巾一遍一遍的擦。

  陆大伟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一看到眼前的状况一下就明白了,男人总是要比女人理智的多,冷静的多,他看着紫竹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他不知道紫竹是在故意逃避还是真的没有意识到。

  陆大伟站在那看着机械固执的紫竹,他想哭。他想告诉她,可他张不开口,他的心又一次被什么划开来,他实在不忍在看下去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过了一会有过了一会,陆大伟强迫自己做了无数次深呼吸后重新走进房间,紫竹依然如此,不停的喂不停的擦······

  ‘‘好了,不要喂了。’’陆大伟终于克制不住的喊了出来。

  紫竹的手骤然停了下来,宛如大梦初醒不明白的看着陆大伟,眼睛里满是惊慌与泪水。

  ‘‘哦,没什么紫竹,别喂了,还是去医院吧。’’陆大伟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尽可能的放的沉着平静极其温和的说。明知道去医院也是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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