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斩断情丝
剪刀在理发师的手里象一只饿极了的困兽张开了它冷森森的大嘴,眨眼间紫竹那乌黑的如丝一般的长发就在它的嘴下化为了乌有。
‘‘小姐,你这头发还要吗?’’理发师拿着刚刚剪下来的头发问。
紫竹默然的转过脸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发,头发还带着它原有的光泽被理发师拿在手里打了一个漂亮的辫子结。象一件精美的装饰物,那一刻紫竹想起了她的青丝情结。
‘‘不要了,留给你们用吧。’’紫竹轻声叹了口气说。语气无奈极了。
是的。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爱都消失逝去了还要这断了魂的青丝作甚。在转过脸来紫竹便象不认识似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感到很陌生,好像她混沌的二十一年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这天夜里,当紫竹不早不晚出现在午夜太阳时她便把所有的眼球都吸引了过来。
剪成短发的紫竹动作优美而张扬的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眼睛很朦胧,很莫然有恨大方的看着那些远远近近在她面前不断晃动的人们,优美而性感的线条衬托着她没有一点温和的脸,冷艳中透着阵阵的寒香。
很快就有两个男人过来与她搭话,他们很老练,很圆滑,看得出是两个风月场上的老手,紫竹担心自己会吃亏没有轻易答应他们什么,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与他们闲聊着。
这时昙姨的那个哑巴似的如幽灵般的丑陋的跟班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站在了紫竹面前,没等紫竹反应不由分说就把紫竹从两个男人中间的高脚椅上拉了下来,一个字没有拉着紫竹就朝包房走。
两个男人一起赶过来并排挡在了前面,不知怎的气势汹汹的刚想发怒的两个男人眨眼间就像中了邪一下有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让开了。
紫竹觉得挺好笑,挺有意思,真的象【聊斋】中演的那样小鬼怕大鬼,大鬼怕阎王。灵光就那么一闪突然间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是人间还是地狱。
包房里除了昙姨还有一个很儒雅的男人,灯光很明亮,很温暖的洒下来象是人间。
当昙姨把男人介绍给紫竹时,紫竹显得懵懵懂懂的,她用她那双很美的凤眼确认什么似的看着男人,心里却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脑子同样空空的什么也没有,随着断魂而去的青丝多了一份冷,少了一份柔的紫竹就那样冷着脸看了好一会。
‘‘先生是南方人?’’她说。说完自己便不可思议的笑了一下,她本来是想说南方鬼的,不知怎的说出来却有成了人。
被看的显得有些尴尬的男人听了突然间放声笑了起来。
‘‘是的。我是南方人,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可不是小矮子。’’男人用带着南方味的普通话说。说完还很风趣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以证实他的话。
男人的幽默让包房里的气氛一下融合了下来,不管在什么地方幽默的男人总是讨人喜欢的。
紫竹扬了一下脸笑了却笑而不答,她看见昙姨也笑了一下,笑的样子有点子怪,然后就朝她做了一个很优雅的手势走了。
紫竹对昙姨的手势一点也不明白,但她却很清醒的意识到她今晚不会难做,至少眼前这个从言谈举止都让人感到很有涵养的男人是不会给她动粗的。
紫竹少了许多担心与害怕,看着男人刚想开口却迟疑着没说出来,她一时间竟拿不准男人姓金还是姓靳了,刚才昙姨介绍的时候她的脑子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耳朵好像听见昙姨称他为金总有好像靳总,究竟是那个那,算了算了,管他姓什么换个别的什么称呼吧,万一叫错了岂不不爽,紫竹在心里不耐烦的对自己说。
于是她问:‘‘南方人,你们那的冬天是什么样子,不下雪接着下雨吗?’’
话一说完紫竹就觉得自己象个白痴,怎么问出这么一个小儿科的问题,象是卖嗲装嫩,刚才想说的好像不是这句话,是什么她有想不起来,她发觉她原先空空的脑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塞进了很多东西变的混沌沌,她的魂魄好像被什么摄住了,使得她有些不能自主。
‘‘南方的四季景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冬季的雨缠绵了些,其实冬季还是北方好,北国风光,万里雪飘,壮观。’’男人兴致盎然的说。他并没有介意紫竹问这样一个问题是真的单纯还是假的单纯,总之他觉得这样简单不需要动脑子的谈话是职场下放松的最好方式。
说话间两人便坐了下来,男人并不像紫竹前几天遇到的男人一坐下就揽住你的腰动手动脚的,而是坐在了茶几另一边的沙发上。
‘‘前几年我曾来过古城,刚巧遇到一场大雪,本来是要回去的就改变了计划,专门跑到***写当年写【芯园舂·雪】的地方看了看,一下就多呆了四天。’’他接着说。
‘‘在那里看到什么了?’’
‘‘雪,漫天漫地的雪,茫茫的黄土高坡上什么也没有只有雪,真的是万里雪飘,气势磅礴壮观极了,与在城市里看到的雪完全是不同的两种风格。’’
‘‘一场雪有那么多吗?’’
‘‘有,那场雪一直在下,有时小有时大究竟下了多久我不知道,我走时它还在下,我不记得雪什么时候停过,总是看着要停了,结果看着看着有下了起来。’’
‘‘是吗?’’紫竹极力回忆着却记不起那年的雪下了那么久,也许是对雪太熟悉了吧,熟悉的让人已习惯了,便不在去在乎它了,不像看不见雪的南方人看见了便成了记忆里的美好。
‘‘你为什么不去东北或者XZ看雪那,哪里的雪也许比我们这里的雪更大更壮观。’’
‘‘不不不,哪里的冬天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去的,太冷。’’男人说着还挥了一下手缩着身子做了一个冷的样子。然后就把手伸过来象抚摸小狗的头一样在紫竹的头上轻轻抚摸了几下就爽朗的笑了起来。
紫竹看得出男人的心情很愉悦,她也笑了,可她不知道为什么笑。
两个人就那么东拉西扯有聊了一会,然后站起来跳舞,男人喜欢跳标准交谊舞。
‘‘跳这种节奏缓一些交谊舞不仅能使整个身体得到运动而且还能陶冶性情。’’他说。
紫竹不太明白跳舞与性情有什么关系,但男人的舞的确跳的好如流水行云。
跳了一会两人便有坐下来继续聊,依然是隔着茶几面对面的坐着。
紫竹的嘴和脑子一直都好像是两个人的,想的和说的总是那么不协调,不过这到并没有妨碍到什么,紫竹只是觉得很别扭,仿佛整个身体一边是人一边是鬼,在那里相互交解,蜕变着。
男人似乎很喜欢紫竹乖乖巧巧的样子,时不时会伸手抚弄几下紫竹的头,这时的紫竹会不由自主的笑一笑算是回应,男人便会爽朗的笑出声来接着说他的话。
他们就这样有聊了好一会,后来男人看着紫竹停顿了好久,他才缓缓地说:‘‘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很寂寞,也很孤单,紫竹你愿不愿意陪我过夜。’’
紫竹抿着嘴看着男人,什么也没想就答应了。
跟着男人走出来午夜太阳的时候,她那象塞进了很多东西混混顿顿的脑子一下有什么也没有了,空荡的如不毛之地,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
在男人包住的豪华客房里,那豪华象要把紫竹的眼睛灼瞎似的灼着紫竹的眼睛,紫竹的心跳动出一条异样的曲线象失重的天平坠了下去。
紫竹躲避似的闭上眼睛任由男人摆布着······紫竹的脑子依就是空空的,她觉得那好像是死神在碰她,当那对她来说象征着毁灭的刺痛过后,紫竹这才宛如大梦初醒,她很想流泪,可她的眼睛里除了枯冷什么也没有。
死神飘离过后一滴泪也终于从紫竹的眼角滑落留下一道深深的泪痕象生命中最后的一滴辞泪。
‘‘你干这个多久了?’’男人点燃了一支烟问。
‘‘三四天吧、’’紫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说。语气散散的无奈。
‘‘你怎么不说你是第一次。’’
‘‘为什么要说,昙姨没告诉你吗?’’
‘‘因为不知怎的你让我有一种犯罪感。’’
‘‘是吗?’’紫竹不相信的说。语气拖得很长心里却恨恨的骂道虚伪,鬼还没做完却要在另一个鬼面前表现出你高高在上的仁慈来,简直可笑之极。
‘‘是的。你给我的感觉很特别,你为什么干这个,有什么苦衷吗?’’男人吸了一口烟斜着眼看着紫竹。‘‘对了,你有多大了?’’
一片寂静。
‘‘我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我想包养你,带你离开这个城市,你是本地人吗?’’男人有说。
‘‘不。’’紫竹说。语气坚定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知道她不过是一件生活的牺牲品,她不想把自己最后仅剩的一点自由也卖掉,心里有什么东西已经死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感觉。
男人对紫竹的回答感到无法相信的意外,他真的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孩会拒绝他的恩惠,这个恩惠是多少女人对他梦寐以求的。
他怀疑的看了紫竹一眼,紫竹的脸冷若冰霜连一丁点的喜色都没有,男人就那么怀疑的看了紫竹好久,紫竹都没有改变主意讨好他的意思。
唉,男人终于遗憾的叹了口气,不知是为紫竹还是为他自己,然后摁灭了烟翻了个身沉沉睡去了。
一切都沉寂了下来,山一般的沉默,寒冷死寂。
紫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由于感到寒冷与疲惫,在一种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麻木状态中睡了有醒,醒了有睡,对她来说这是一个漫长难熬的夜晚,寒气如冰无穷无尽,她觉得她已经不在人世。
冬天总是带来了在白昼的阳光下消融的白雪,也带来了冷的刺骨的夜晚。
紫竹的意志了完全消失了,她浑浑噩噩的处在一种受人宰割的精神状态中陪了这个南方男人三天。
三天后,当紫竹重新出现在午夜太阳时,她的感觉麻木了,所有的一切对于她都成了影子,几乎是虚幻的,她肆无忌惮的喝酒,无所在乎的在各种各样的男人怀里穿梭,毫无顾忌的打着情骂着俏,完全象一个魂不附体的幽灵。
紫竹只有在凌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她那游荡够了的魂才会重新附体,她才能听见自己不停呻吟的心,那呻吟的心让她知道自己有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