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一梦一浮生
‘‘我们去哪?’’郑岩听见坐在摩托车后面的紫竹在问他。
‘‘去郊外,跟着感觉走,在一个我们都喜欢的地方停下来。’’他说。
然后他们的车便驶出市区行驶在郊外的公路上。
紫竹揽着他的腰不停的伸长脖子眺望着远方的景色,当公路两边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庄稼地时,紫竹竟兴奋的从后座上扶着他的肩站了起来,吓的他赶紧调慢车速。
‘‘感觉到了什么?’’他大声地问。
‘‘长这么大我还没有真正的看见过田野,就顺着那条田间土路走好不好?’’紫竹指着公路边的一条田间土路说。
于是,他们的身后便飞扬起一缕快乐的尘土,穿梭游走在绿色的田野里,陶醉在寻找快乐之中。
终于可以看见一个个散落在田间劳作的老农时,他们同时看见了虚幻在记忆里冒着炊烟的村庄,听着农家院落鸡狗的叫声,他们的车缓缓绕过村庄。
转过一个弯后,远远就望见有两头牛一前一后在清晨的红日里缓缓移动,牛背上的小孩悠闲地用带着树叶的树枝不时的轻轻拍打一下牛的屁股,牛便闷闷的叫两声像是歌唱。
移动的景色如诗如画只是没有牧童的牧笛,郑岩遗憾的摇了摇头,还是不自觉的调慢了车速远远地跟着,紫竹则欢快的唱起了那首很老的歌谣【乡间路上】,虽说歌中唱的是暮归的景色与眼前的景色完全倒换了时间,但在缺少笛声的景色里歌声是最好的填补,郑岩觉得这恰好是另一种情调的浪漫,于是,他也和着紫竹唱了起来。
这景色似乎持续了很短,牛背上的小孩便滑下牛背一溜烟消失了,两头牛也一前一后一点点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郑岩加速赶了上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清澈的小溪,两个小孩已爬在石头上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溪水里,牛们也在他们的下游也低着头把嘴伸进溪水里淡忘着夏日里一夜的干涸。
紫竹的歌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样子傻傻的有些呆。郑岩快速掏出相机抓拍着眼前他从末经历过的快乐。
牛喝足了水仰起头闷闷的叫着,孩子们则嬉笑着抹去满脸的水珠。此时的紫竹与平日完全判若两人,变的欢快调皮,她跳下车跑过去央求那两个小孩是否能让她骑一下他们的牛。
两个小孩喜笑着答应了,饶有兴趣的帮着紫竹爬上牛背,老牛真是个君子稳稳的站在那一动不动,紫竹坐在他宽而结实的背上,小心地摸爬下身子抚摸着老牛宽大的脑门,看老牛没有不愿意的样子,这才放心大胆的轻轻摸起了老牛头上那对有粗有弯的大牛角来。
紫竹的样子让两个小孩喜笑不止。滑下牛背的时候紫竹的脸因为兴奋而涨的通红,他们给两个小孩留下很多零食然后与孩子们告别。继续向小溪的上游前进.
小溪缠绵的把他们引进一座秀美的山林,山林中溪水潺潺,清风徐徐,回响着鸟儿清脆欢快的鸣叫,让人顿时心旷神怡。
他们在溪边停了下来,这原始的自然的景色让他们无法在移动脚步。
他们赤着脚跑进溪水里洗去一路的风尘,如愿以偿的愉悦让他们按捺不住得打起了水仗,水花在他们的笑声中欢快的跳跃,直到他们的双臂在也拨动不起水花时,他们这才尽兴的拉抚着走了出来,喘着气倒在溪边的草地上,他们不在出声,静静的听着鸟儿的诉说。
让风儿告诉大地
我有了爱人
让鸟儿告诉天空
我有了爱人
让小溪告诉大海
我有了爱人
让月亮告诉黑夜
我有了爱人
他的名字叫郑岩
我的爱人我爱你
不知过了多久,郑岩听到紫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说了一遍有说了一遍,后来她跑开了大声的喊了起来,喊声传到很远,在山林中回应。
郑岩睁开眼一跃从草地上坐起来,望着山坡上的紫竹沉醉的听着,他的内心充满了从末有过的甜蜜。
紫竹似乎是在山林的回音里飘下山坡的,还没等郑岩回过神来紫竹已站在了他面前,手里托着什么温情的说:‘‘生日快乐。’’
‘‘什么,什么,是什么?’’郑岩从草地上爬起来欣喜不已急不可待的问着。他的头已被这份甜蜜冲的有些发晕。
‘‘青丝情结。用我的头发结成的。’’
郑岩惊喜的看着紫竹手里那只用头发结成的黑蝴蝶,这意想不到的礼物让他的心狂跳起来,他隐约知道古代的女子为了表示自己对爱情的忠贞就会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送给自己的所爱的人,以明心志。这种壮烈般的行为一直持续保留了上千年,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思想的解放,当女子不在视头发为生命时,这种壮烈般定情行为便一点一点被人们淡忘消失了,到今天可以说在他们这一代已灭绝了。
现在当他真真切切的面对这个千古流传中的青丝情结时,他甚至不敢去摸一下她,他觉得她是那么的圣洁与珍贵。
他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紫竹手心里的那个青丝情结的黑蝴蝶,不愿意眨动一下眼睛,仿佛一眨眼那只蝴蝶就会飞走似的,许久他才终于忍不住的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把她从紫竹的手上轻轻提了起来,风中便有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蝶儿,眼前一下就闪过千古绝唱的那个爱情经典故事,梁祝中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蝶飞出墓穴的那一幕。
好一会,他的眼睛闪动着悦目的光芒说:‘‘紫竹,为什么不是一对蝴蝶?’’
‘‘青丝情结,当然只是一只蝴蝶,与她配对的是一只白色的蝴蝶,如果我们真的有那个一生相守的缘分,到时候我会在送你一个白发情结的。’’紫竹说。语气亲昵,认真。
‘‘真的吗?我可以认为这是你对我的承诺吗?什么时候?我还要等多久才能得到你说的那个白发情结呢?我们俩怎能会没有相守一生的缘分呢?我一定会得到那个只属于我的那个白发情结的,是不是?’’郑岩语无伦次没有逻辑的说。
紫竹笑而不答,接过郑岩手里的青丝情结替他戴在脖子上。郑岩无法控制自己喜出望外的心情,目光灼灼的看着紫竹,然后他深情地揽过紫竹,极其温柔的抚摸着紫竹如丝的秀发,紫竹的前额,紫竹的眼,最后他用他体内所有的热情热烈地吻住了紫竹的唇,在这海誓山盟的吻中他们也变成了一对随影相随翩翩起舞的蝴蝶。
突然,郑岩感到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脖子,而且越来越紧,紧的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伸手去摸,摸到的却是挂在脖子上的青丝情结,别的什么也没有,他想把她扯下来,可怎么也扯不下来,每扯一下都紧的要窒息似的,难受极了。
紫竹似乎没有看到,也没有感觉,只是站在那看着他笑,于是,他气喘嘘嘘的叫道;‘‘紫竹,快来帮帮我’’。
紫竹似乎还是飘到他面前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惊恐,依然在笑,她伸出手在他的脖子间摸索着,他感到紫竹的手冷的瞬间就让他的周身彻骨的寒冷,他不明白这么热的天紫竹的手怎么会这么冷,紫竹的手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摸到了他紧扯着的青丝情结,笑了一下,却没有帮他拿下来,反而用力拉得更紧,他的眼睛一阵一阵得发黑,几乎没有了呼吸,可紫竹还在用力的拉着,并且一直在笑,笑的快乐,笑的无奈,笑的凄楚,笑的怪异,笑的让人毛骨悚然。
‘‘紫竹,你疯了,快放手。’’郑岩大喊了一声。用尽了生命全部的力量。
郑岩在自己的大喊声中猛的从书桌上抬起身子,浑身都湿淋淋的,脸上象蠕动着许多的毛毛虫,难受极了,他伸手去摸竟发现自己在流泪,他搞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拼尽全力的在喊什么,他极力回想着,好像------好像是在喊紫竹,对。是在喊紫竹。
刚才仿佛有回到了他过生日的那天,他骑摩托带着紫竹跟着感觉陶醉在寻找快乐之中,后来他们找到一个不知名的有山有水的地方停了下来,沉浸在只有彼此的二人世界里,快乐甜蜜的忘记了一切。再后来,他如获至宝的得到了一份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青丝情结,想到青丝情结的那一瞬他记起了方才他拼尽全力喊出的那句话,他惊出一身的冷汗,才真正清醒了过了。
青丝情结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飘落在地上,无助的躺在那如一只折了翅的蝴蝶让人怜惜,他弯下腰把她从地上捡起来,帮她重新飞在空中,他的泪依然在流无声无息,他不想去管它,只是透过那雾水痴痴的看着那只单飞的蝴蝶。
不知怎的他又一次看到了紫竹的父亲。在这爱的情结里,在美丽的翅膀后面,这个为婚姻,为爱牺牲一切垂死中的男人,他的眼睛里写满了痛苦,遗憾,悲哀,迷惘,凄楚。他过早衰老憔悴的脸上刻满了无奈的艰辛。
郑岩战栗起来,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会感到他的周围布满了鬼怪,为什么他时常会听到人们大声的嘲笑声,为什么人们总是说事业是男人的命根子,他那颗年轻的处在焦灼矛盾中并不坚固的心此刻已在战栗中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