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男儿心
自从那晚送紫竹回家以后,陆大伟满脑子都是紫竹的影子,回到家他找出所有的银行存单,计算了一下,他的这些存款是足够紫竹父亲维持半年的治疗的,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倾其所有去帮助紫竹,是可怜,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他说不清楚,总之他的内心有一种强大的义无反顾的力量推着他行动。
但陆大伟知道那不是大义的冲动,更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只是觉得那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悲壮,在此之前他也经常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可他从来没有这种悲壮的感觉,他只是感到神清气爽的愉悦与快乐,也许是紫竹那蠢到极点的牺牲精神有勾起了他心中的哀伤吧。
陆大伟瞧着那几张存单这样给自己解释不一样的感觉,咳,管它是什么感觉,先说服紫竹离开午夜太阳在说,钱的问题解决了,说服紫竹离开午夜太阳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在这一点上不知为什么陆大伟是很有自信的,明晚见到紫竹就直截了当的和紫竹说这些实际的问题,他想。
那天分手时明明说好,以后晚上都由陆大伟去接紫竹送她回家的,可陆大伟在午夜太阳一直等到凌晨五点紫竹也没出来,陆大伟这才匆匆离开交车去了。
刚开始陆大伟并没有多想,干这行的总是身不由己的,可是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紫竹,紫竹象是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
陆大伟忍不住了,他有些恼火,满腔的热情好似被人忽悠了,但是直觉却告诉他紫竹不是一个不讲信用的人,难道是紫竹觉得他是一个跑出租车的,挣得都是辛苦钱不想连累他,故意躲着他好让他一气之下觉得她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挥袖而去,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天晚上紫竹说过她父亲的情况很不好,是的。哪一种可能都是有的,陆大伟满腹狐疑的想着。
交过车他就直奔紫竹家。
到了楼下他才想起他根本就不清楚紫竹家在几层,况且自己来的也实在太早,就是知道这个时间也是不能去敲门的,光想着自己刚刚下班怎么就忘了时间。
先回去吧,有觉得自己这趟路跑的实在是冤。就在楼下等着吧,保安一会肯定会把他当坏人来盘问,正在犹豫着单元门洞里走出一个晨练的老人,老人站在门洞前舞动几下手里的剑,然后向外走去。
‘‘大爷等一下,请问你们这栋楼里有谁家这两天办过丧事吗?’’陆大伟不假思索追上去就问。
老人象遇到了鬼神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把手里的剑往胸前一横,气愤的看着陆大伟,厉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看到老人如临看到老人如临大敌的样子,陆大伟这才觉察出自己的冒失连忙解释说:‘‘对不起,对不起,瞧我这冒失吓着你老了吧,真对不起,是这样我的一个朋友打电话说他父亲不在了让我过来帮忙,电话里一着急只告诉我什么小区的几号楼,却忘了告诉我是几层几号,是东区还是西区,这不我一着急有吓着你老了,真不好意思。’’
陆大伟满脸真诚的说着,内心里却奇怪自己的应变能力什么时候练就的如此的滴水不漏。
老人的脸色立刻就恢复了原有的慈祥,语气也温和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真遇到鬼了,没事了没事了,别说我们这栋楼没有办丧事,就连我们这个小区这几天都没有办丧事的,是不是今早发生的?’’
‘‘不是不是,都第二天了,我因为出差刚赶回来。’’陆大伟心虚的说。
‘‘那我就敢肯定不是我们东区的,快去西区找找吧,现在的年轻人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见到你的朋友劝他节哀顺变吧。’’老人显得有些忧心的说。
‘‘谢谢你大爷,我会劝他的。’’陆大伟诚恳的说。内心里却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了,他是满意了,利用老人的善良达到了目的,而老人呢,也许会为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忧心一天的,老人们总有那么多让年轻人无法理解的善良的杞人忧天,那一刻他看见了奶奶。
告别了老人陆大伟就去了上次送紫竹父亲去的那家医院,在住院部的肿瘤科里,陆大伟每一个病房每一个病房的仔细找过没有看到紫竹的影子,他的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哀伤,看来一切还都是原来的状况,那么一切都还有挽救的希望。
陆大伟这么想着回了家,踏踏实实睡了一天。
晚上陆大伟早早就来到了午夜太阳,他想在午夜太阳开始营业之前把紫竹拉出来,他不想这么被动的等待,这样等下去只怕一切都无望改变了。
午夜太阳的大厅里服务生在紧张的做着营业前的准备,陆大伟走到吧台前对着吧台里的服务生很绅士的点了点头问:‘‘喂,伙计,借光问点事。’’
‘‘‘什么事?’’服务生把手里的酒瓶柜架转过身问。
‘‘你们这有一个叫紫竹的来了吗?’’陆大伟问。语气生硬,严肃的象个警察便衣。
‘‘紫竹,好几天没来了。’’陆大伟的样子让服务生不敢怠慢的回答。
‘‘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你去问问她们,她们也许知道。’’服务生说着下巴朝吧台那边翘了翘。
‘‘她们这些人都是很自由的,那生意好就去那。’’
陆都伟瞟了一眼吧台右边,有看了一眼有些怕事的服务生,他有些失望什么也没说,朝吧台右边走去,内心嘀咕着该怎样和这些风尘女子打交道,她们可跟刚才那个服务生不一样,光嘴巴上用点劲是不行的,她们这些人可谓是见多识广吧,况且自己不是真警察,就算是警察目前的状况下用嘴也是无济于事的,她们比你清楚她们的处境。
‘‘喂,女士们,请问一下,你们谁知道紫竹这几天为什么没来吗?’’陆大伟站在离她们一米远的地方问。他觉得他已经把语气放的很温和了,可让人听起来还是硬邦邦,冷冰冰的。
女人们停止了说笑奇怪的看着他,他知道她们没有一点好处是不会对你说什么的,于是他从皮夹克的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在她们面前晃了晃,那意思明白不过了。
女人们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窃喜,可就那么刹那间的一闪便成了无奈的遗憾,善于察言观色的她们太清楚在什么人面前可以说谎,在什么人面前不可以说谎,尽管她们谁也拿不准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是干什么的,但那架势已经告诉你这个麻烦还是不惹的好,于是在片刻的沉寂之后。
‘‘不知道。’’女人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陆大伟失望极了,却有抱着一丝希望的问:‘‘那依她的习惯今晚她会来吗?’’
‘‘不知道。’’女人们的回答依旧。
陆大伟的情绪这时由于失望变的恼怒起来,他厌恶这种人与人漠视的冷漠,厌恶这种金钱下丑陋的交易,他在这越来越变的冷漠的人群中象个踩着高跷独自行走的异类,他的声音是那么微弱,微弱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也难怪紫竹对他的出现不当回事,他知道在问下去只能是浪费时间,想到这他愤然的转身准备离开。
‘‘先生,别急着走吗。’’
一个声音身后传来,陆大伟尽管已不抱丝毫希望,但他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身。
‘‘怎么你知道什么?’’陆大伟问。
‘‘别误会,我是不忍心看着你白袍一趟,你瞧,紫竹不在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哪一个也不比紫竹差,你好好瞧瞧,是不是?’’
陆大伟寻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纤纤细细,小小巧巧的女子,一边说一边正仰着她那的确很漂亮的脸蛋挑逗性的看着他,她的话音末落所有的女人便一起起哄起来。
陆大伟恼火的皱了一下眉咬着牙说:‘‘可我只找紫竹。’’
陆大伟的话引得女人们一阵哄堂大笑,还没等陆大伟看清楚那个纤纤细细,小小巧巧的身影就象被风吹起有落下的一片柳叶依在了陆大伟的身边,摇着他的胳膊说;‘‘先生干吗那么死心眼,其实所有的女人除了上面这张脸不一样,别的地方都是一样的,干吗要一棵树上吊死。’’
女人们的笑声越发的响了起来。陆大伟的恼怒到了极点可他却懒的发作,他的脸象锅底似的黑着,沉默的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与女人们对峙着,过了一会有过了一会,女人们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了。
陆大伟眼中的阴冷让女人们失去了一时的放肆变的有些恐慌起来,女人们的样子让陆大伟的内心感到一阵莫大的悲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从那个变的恐慌中忘了松开他胳膊的纤细女人怀里抽出胳膊,象坲土似的用手掸了掸,转身离去。
陆大伟走下午夜太阳的台阶,望着黑沉沉的天重重的有吐出一口气来,他真的搞不明白现如今这是怎么了,究竟是现实的社会让人变的冷漠,还是人让这个社会变的冷漠,明明谁都知道生命里有爱无爱是不一样的,内心里都想拥有一份温暖,却个个硬要把自己铜墙铁壁似的包起来,在挣扎中裹挟着前进。
瞧瞧吧,个个都表现出求人不如求己的满不在乎,什么都可以成为一种堂而皇之的职业,白天的乞丐晚上的富翁,只要能发家致富没什么不好,生存,金钱要比什么都重要,更实在,人人脸上都是冷若冰霜似的独立,内心里却个个自危,个个自保。
‘‘唉,人怎么了?是什么让人变的如此虚伪,现实。’’陆大伟叹口气问自己。
‘‘唉,算了,你不是救世主,你改变不了什么,还是顺其自然罢了,只要自己还觉得这世界是美好的值得自己去努力也就罢了。’’
陆大伟就这么叹着气自言自语郁闷的把车驶进了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