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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 三年前

故人可归否 丸唧唧歪 3399 2024-07-06 16:26

  我安安静静地待在闹市里,习惯了周遭的聒噪,反而对空无一人的未来充满了恐惧。我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可总觉得,我该是这么做的。

  ——许澄然

  夜幕将至,皎白的月光缓缓攀上黑色知更鸟栖息的树枝。生活在平凡人的世界,似乎本不应该拥有幻想的权利,可这不太美好的日子若是失了期许,那就真的没有光明的必要了。

  在看守所里死寂的可怕,灰白色的墙体扑簌簌地掉落着渣滓,铁质床体上潦草的覆着一层破旧的棉絮当做被子,狭小的房间里没有多余的东西,一如那个人的内心,整洁又不同寻常,只是冰冷着,落寞着,等待着,除了钢钢铁溴化的吱呀声外,一段粗重而短促的喘息声像是刺破旧画布的一柄剪刀,生生地扯开了黎明,光亮,或阴霾。

  蹲在角落的男子从容貌看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干净清冽的五官,白皙瘦弱的肌肤实在很难让人把他跟暴徒联系起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孩子,差点要了许澄然的命。

  不知为什么,他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偏偏抱膝蹲坐在地上,把自己深深地埋起来,像是神明陷入了罪恶的泥沼,又像是地狱最底处不停呻吟企图逃脱的困兽。

  许久,他缓缓抬起头,沙哑的嗓音生生的剥裂了这一身的少年气.

  “她死了没”

  男孩不掺杂半丝感情的声音似乎是在询问着谁.但更像是自言自语的魔怔.

  “2689号,有人来看你了。”

  隋赉微微抬起头,双眸深邃却又空洞无神的望向吱呀吱呀打开的房门,长长的睫毛在垂眼时根根分明的落在眼底,少年的英勇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在这样一个人的身体里合而为一,令人连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手铐冰凉地贴在手臂上,隋赉在狱警的指引下来到了一个透明的房间,四面布满了监控和收音器,门外还有几名狱警守着,隋赉一边缓缓地摘下左边的电话,一边脱掉了眼罩。

  “姐姐……你怎么来了,你是来接我的吗”

  裴晨璐深吸一口气,“你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插手我的事吗?”

  “姐姐你不高兴了吗?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让姐姐担心了。”隋赉此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本就干净清冽的笑容更像是林中受惊的小鹿一般单纯无助。

  “别叫我姐姐,我会救你出来的,好好待着吧。”

  裴晨璐和隋赉在一起生活了五年,这个世界上除了隋母,最了解他的也就是裴晨璐了。对于隋赉的感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也放纵这种感情恣意生长,五年的时间里,他早就离不开这个姐姐了,也许裴晨璐并不记得,当初那个自闭症小男孩就是在她的帮助下渐渐变得开朗乖巧,继而变得疯狂偏执,最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深爱着她的人。

  寒风刺骨地吹向凄冷的深夜,一幢幢小楼里装着不同的灵魂,或悲喜,或执拗,或安康太平,或惊涛骇浪,或一人短坐床边生生捱过僻静的月色,或相爱之人缠绵交织耳鬓厮磨,活在不同的人生里,亮着不同颜色的灯火,吻着身边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心里的平淡如水却是怎么也欺骗不了人的。

  已经是深夜了,许澄然家依然亮着灯。

  自从那天不愉快的谈话之后,庭审就停滞了,李欣禾每天下班就住在许澄然家,两个人也没有再过多的谈论这个话题。

  事情发生一个多月了,李欣禾渐渐发现许澄然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不好,似乎总是有很多心事不知道怎么解决,也不愿意跟其他人说。

  昨天高晚生和吴明允带了很多东西去看她,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看不见其他人一样,礼貌的送走客人又回到房间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就这样过去了两个月。

  外面的天气逐渐回暖,柳条抽出了新的枝丫,小区外的炸鸡店铺翻新了,连街角的书店也请来了知名作家办了几场签售会,热闹的不成样子,仿佛一切都在朝更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许澄然。

  编辑部的大楼紧挨着一个小广场,吴明允的屋子在最右侧的房间里,一扇大大的落地窗透过屋子里细小的尘埃,把一束束阳光骄傲地洒进来,像是故意附在桌子上,直直地射向那一只被擦得闪闪发亮的奖杯。

  那是许澄然进入编辑部的第一年获得的最佳新人奖,那天还专门请他这个做师傅的吃了顿火锅,领完奖金连奖杯都忘记拿了,后来还是吴明允带了回来,许澄然也总是懒得拿回去,就一直放在桌上了。

  此时的两人正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讨论下一步的写作计划。

  吴明允:“言情小说很难打开局面了,你也知道,这方面的写手太多了,而且大部分题材都用过,你发挥的余地太小了。”

  “我已经有思路了,也准备了很久,五爷,这个题材我可以写出来的。”女孩憋红了小脸,仍旧不愿放弃自己的想法。

  吴明允深吸一口气,清澈明亮的瞳孔如潭水般温柔,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像天使散落在人间的羽翼,轻轻扇动在空气中留下优美的弧形。许澄然曾经说过,他的眼神总是很美好,看个水杯都深情。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写言情小说,这已经,是第三本了吧。”

  “……没什么。”

  许澄然没有再说下去,带着稿子走出了房间。

  傍晚习习的风吹过大街小巷,天气难得的清爽,高晚生倚着栏杆吹风,一手拿着旺仔牛奶,一手拎着摩托车头盔。

  反正在家呆着也是无聊,还不如出来逛一逛,这个城市每到这个季节就格外的迷人,风吹得恰到好处,温度也不能再舒服了。

  高晚生看着桌子上的案件卷宗,心里七上八下的。案子过去这么久,原告方一点反应都没有,隋赉就快被释放了,可她为什么就……唉,这隋赉要是出来了指不定怎么报复呢,他能做的只有一遍一遍的看卷宗,尝试着找出任何一桩能延长服刑时间的罪名,好让她更安全一些。

  “高晚生?真的是你诶!我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你?”

  高晚生听着熟悉的声音,急忙转身,“许澄然?坐这坐这”

  许澄然欣喜的看着面前的男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家就住这附近,出来透透气,你这是从哪来?”

  高晚生轻轻地笑着,眉眼弯弯的,像住进了整片森林一样,不动声色的收起了桌上的卷宗。

  “我去找五爷了,跟他说一下我新小说的事。”

  “你又要写新小说了?这次是什么?还是言情啊?”高晚生接过纲要策划,“《如果风停了,你会来看一看我吗》,这是你新小说的名字?”

  许澄然撇了撇嘴,“干嘛,我写言情你好像很失望哎”

  “不是不是”高晚生连忙解释道。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又要写言情”

  “因为我喜欢。”

  “你骗鬼呢,好好说。”

  许澄然将手肘拄在桌子上,托起圆圆的脸蛋,微风吹过掀动起额间的刘海,发丝随风飘舞,空气中混着好闻的香味。

  “因为写小说的时候,我可以得到所有我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的。”

  “你得不到的?”

  “恩,因为那里有我羡慕不来的幸福,得不到的偏爱,我的青春平静如水,轰轰烈烈的爱情与我格格不入,我想看看在那个风华正茂的日子里我从未拥有的救赎。”

  高晚生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女孩的脑袋,“屁大点的小孩你就谈救赎,装什么正经,赶紧写书交稿才是最重要知不知道”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这牛奶给你,你不是最喜欢喝吗,快喝喝完回家睡觉”

  “你这是不是都喝过了……怎么已经打开了”许澄然嫌弃的捏着牛奶。

  高晚生:“……”

  “我怕你打不开刚刚才给你打开的,哎哎……你看着点那个口小心被割到……唉,下次给你买纸盒的吧……我怎么感觉你最近瘦了不少?”

  “你这客套话说的我爱听”

  “不是,你看起来脸色好像也不太好,最近很烦吗”

  许澄然拢了拢衣服,“外面冷起来了,赶紧回家吧啊,别操我的心了我身体好着呢”

  “那行吧,我送你”

  “我叫车了”

  “那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知道了知道了走了”

  “不耐烦呢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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