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谈完公事把客户送走,就立刻回来找晴晴,看到她已经把蛋糕吃得干干净净,咖啡又续上了一杯,就知道多半已经没事了。
“说吧,你们公司的人怎么让你作呕和难以忍受了?”
这事如果没人问,自己消化,仿佛这事也就自己能咬咬牙扛过去了,可正因为有人关心,脆弱也来得有恃无恐,被这么一问,晴晴立刻眼眶一热,红着眼噙着泪把整个事给Lisa讲了一遍。
Lisa并没有像以往晴晴吐槽彭楠一样,陪着她骂。而是冷静的给她对现在的情况进行分析,语气严肃,但不至于不近人情,长大后才知道,能对你事情认真上心的人都是真心待你的人,这样的人一生中不会遇到太多,大多数人只是短暂的路过你的生命,好则掏出一丝善意,坏则给你留下终身难忘的教训。
Lisa希望能尽自己所能给朋友实实在在的支持,而不是空洞的喊加油、喝彩式的支持。她和晴晴是老乡,自己又长她几岁,深感自己有义务帮她认清情况:“首先,我虽然是你朋友,但是你主管给你的评分和评价是否公正,这个是你需要去认真思考后理性的看待的,否则哪怕我陪你骂她再多,也是害了你,明白吗?”
晴晴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对的,可是我很确定,她并没有给我公正的绩效评分。”
Lisa温柔的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表示自己明白并相信晴晴所说的,又接着说:“那我们就来说另一种情况,她怀孕了,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回去休产假了,产假有个问题,最近延长到了158天,也就是几乎半年,那么,她一定是有极大的危机感的,她回去休产假后,你们必然需要一个代理主管。
我不清楚你们公司具体是怎么安排,就我遇到过的情况,代理人要么由再上一级直接代管,要么就是从团队中选出业务能力较强的人选出。一般第二种情况居多,毕竟大领导对一线业务往往是不清不楚的,你懂。”
Lisa说到这,无奈的笑了笑,晴晴疯狂点头表示赞同,同时也感叹Lisa姐确实是个厉害人物,分析得切中要害。
“那么你想想,长达半年的产假,很多事情可能发生,例如代理主管表现过于突出,直接转正,原主管休完产假回来以后被边缘化到别的部门,这也是常常发生的事。
千万不要觉得公司缺了谁,就运转不了,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也不要高估自己和公司所谓的情分,只有肉眼能看到的利益,就是这么短视。
你们主管也不例外,你或许觉得她能力强,又为公司服务了多年,应该不止于此。”
晴晴听到这有点难以接受,这和她此前在职场中的感受不太一样,她隐隐觉得Lisa的观点过偏激了。
Lisa也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异样,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无法认同,但是,这都是我的血泪经验,你或许暂时无法赞同,但是一定要提防,如果我没猜错,她现在打压你,是做给上级看,让上级认为你能力不足,避免到时候你成为代理主管,你不是说过,上级领导也很看好你吗?”
“是的,可是,我拿最佳新员工的时候,也是丹慧她大力推荐我的呀,她还主动找对接的部门评分的同时拉票。”晴晴试图在丹慧过往的“好”里找出她不是Lisa所说的那种人的论据。
“傻妹妹,那时候她没怀孕,你又这么能给她创造业绩,她必然是要挺你的,此一时彼一时了。”Lisa有点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想着,这孩子到底是傻呢还是傻呢?这么明显还想不到。
晴晴有点泄气,说:“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复杂呢?能不能大家都好好专注工作,提高能力和业绩,而不是把时间花在勾心斗角耍心机上,这下我更不想呆了,我真的再也无法直视她了。要论心机,我绝对斗不过她。”
Lisa摇摇头,说:“不是这样的,你以为现在换了个地方就会更好吗?也许吧,但是大概还是不会的,你会发现到哪都一样,她这样的人职场到处都是,人本来就是不理性的,只是自以为理性,大多数时候人们觉得自己做了最好的选择,实际上并不是。所以只能自私,狭隘的为自己考虑。久而久之就都这样了。
我的建议是,你就先呆着吧,年前就算要重新找工作,工作机会也不多,踏踏实实的过好,把该拿的年终奖拿到手,也顺便看看公司的情况。
看到她如果觉得心里难受,就当是历练了。”
晴晴冷静下来以后,也认同Lisa说的确实是当前最好的选择,也就决定暂时不想这事了,Lisa看她眼睛里又有光了,立马提议道:“这样吧,都先别想了,这么难得你不加班,咱们还约上了,喝酒吧?”一听到喝酒,晴晴立马提起精神,冲服务员挥挥手,说:“麻烦把酒单拿来我们看看。”
Lisa被她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然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对了,这里的青草蜢可好喝了,你必须一定务必要试一试。”
“青草蜢,那是什么?”
“是一种薄荷味的鸡尾酒。”
“薄荷味?算了吧算了吧,这是我最不喜欢的东西之一。”
“让你试,你就试,别这么轻易下结论,鸡尾酒的成分之间可不是单纯的叠加,相互之间是会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的。”
晴晴拗不过她,于是欣然答应,人生嘛就是要多尝试,反正喝什么不是醉。
果然话不能说太满,抱着试一试的口感喝了第一口,就被打动了:清凉的薄荷味与丝滑的奶油味,口感柔曼顺滑,让人回味无穷。
Lisa看到晴晴满意的表情,举起杯和她碰了碰,有点得意的说:“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超赞?”
晴晴连连点头,他们又连续喝了许多杯。
靠窗的位置视野无比开阔,夜越深,天色越浓,窗外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来,星星点点的往远处延伸,看不到尽头,犹如他们都曾设想过的未来,拥有无限可能。
晴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只记得Lisa叫了代驾,然后是她的舍友赵卉把她扶上楼。然后就彻彻底底断片了。
可是没睡多久,她感觉额头上一阵潮湿和冰凉,像是个湿毛巾,她摸了摸额头,果然是个卷好的湿毛巾,她还摸到了一只手,骨节分明的人类的手,活生生的把她吓清醒,睁开眼睛一看,江易蹲在她床边,手里还拿着一张湿毛巾,温柔的笑着看她。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她狠狠的揉了揉眼睛:
“你……你怎么会在这?”
“你还问我,我给你打电话,你话都说不完整,你说你发烧了,头很疼,我问你室友在不在,家里有没有药,你也不回答,就不停说头疼,发烧了……我只能自己找上来了啊。”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的房号呀?我没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呀。”
江易沉默了一下,说:“帮你拿快递的时候看到过,就记下了,想着以防万一嘛,没想到……”
晴晴分明看到他脸红了,自己的脸也跟着感觉到烫。
这时赵卉敲了敲门,拿着体温计走进来,说:“找到了,赶紧测一测,看严不严重,严重就赶紧到医院去。”
晴晴这下更清醒了,她羞愧的看着赵卉,说不出话,赵卉以为自己是打扰到他们了,识相的立马退出去,把门拉上前说:“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叫我啊,我不会那么早睡的。”
江易假装嫌弃的看着晴晴说:“快测,我倒要看看烧成啥样了。”
晴晴摸了摸自己额头,又摸了摸江易的,认真又惭愧的说:“我觉得我压根就没发烧,可我也确实搞不懂我怎么就会和你说我发烧了。”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测。”江易坚持,晴晴只能乖乖的测体温,过了几分钟,结果出来了,37.1度,绝对没有发烧。
她赶紧拉着江易说:“千万不能跟我室友说,我们这不许进男的,要是知道我没病,我可就惨了。”
江易像是早就知道了她没发烧,说:“那你承认,你故意装病就是为了把我引诱过来,你承认,我就不说。”
“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我为啥会说自己发烧了,我喝多了我。”晴晴举起一只手做出发誓的手势,懊恼的说。
“那你就是不承认引诱我咯?那我可告诉你室友了?”
“别,大哥我错了,我承认,我是故意装病的,我想你了。”晴晴撅着嘴,委屈巴巴的说,心想也不全是假话。
江易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满意的在她额头上吻了吻,一只手隔着她的头发抚摸着她的脖子,柔声说道:“赶紧睡吧,我走了。”
晴晴搂紧他,凑到他耳边说:“不要,我不想你走。”说完向他索吻,他温柔的回应她,吻了她一会,说:“乖,早点睡,我走了。”像放娃娃一样把她放回床上,帮她拉好被子,关上灯,又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晚安,梦里见。”
知道他留下确实也不可能,晴晴也只能妥协。于是乖乖的闭上眼,回味着空气中他还留下的气息,悄声说道:梦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