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将仇报这事儿,大夫人倒是做得十分熟练。”
又看了一眼已经断气多时的司老太太,她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将慕费一往侧后方推了推。
当初司锦姩被找回来没多久后,傅沉郁便以自己是个男人照顾不好孩子的理由,跟司老太太提了续弦的事。
考虑到司锦姩的心情,司老太太并没有给傅沉郁明确的答复。
倒是傅沉郁不知羞耻,直接将大夫人和她的儿子接进家门,改了司家的姓氏。
大夫人虽然道德有愧,但做人做事这方面还算过得去,是以,司老太太最终点了头。
谁知大夫人改籍成功后,便露出了温婉皮相之下的恶毒面容。
待司老太太看清她的本质时,司睿已经对司锦姩下手了。
“恩将仇报?”
大夫人嗤笑一声,盯着司锦姩的脸,满眼狠戾,“你司家于我,有什么恩?”
司锦姩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老太婆为了你,伤了我儿。怎么,这事儿你不知道?”
如果上次两位女佣姐姐揍了司睿一顿,然后把他拖走算得上是伤了他的话,她倒是知道的。
只是现下以大夫人的恼怒程度来看,司锦姩觉得应当不是打一顿拖走这么简单的事。
见她仍不言语,大夫人又向前一步:“呵,瞒着你倒是也正常,毕竟你是司家的小公主,就算是废物在司家也是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哪像我们,做了再多,在司家人眼里仍是低人一等。”
“吃喝用度全靠着我司家,到头来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大夫人,说您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都觉得是夸了。”
司家现今的财产多是上面几代积累而来,即使司锦姩这一辈子什么也不干,只靠着司家族长这个名头,也能保她吃穿不愁。
可这是因为她有着司家的血统,司家的江山是她的祖辈打下来的。
即便司家有着男方入赘的传统,但也从未因此逼迫过任何人。
大夫人这副委屈的模样,委实有些难看。
“不过,既然今日大夫人有意挑明,那我也不介意多问一句。”
大夫人并不是异能者,杀害司老太太的另有其人,只是这人是否在这里,司锦姩心中尚不确定。
“你如此处心积虑将我骗进来,恐怕是因为你也觉得,司睿命不久矣吧?”
她的眉眼微挑,面上是一副闲适的神情。
与大夫人僵在脸上的惊讶形成了极为明显的对比。
“若不是因为你,小睿怎么会……”
话一出口,司锦姩心下便了然了。
以傅沉郁和大夫人的能耐,要想伤到司老太太,完全是不可能的。
而司睿此前一直在镜像世界,更不可能参与他们的计划。
也就是说,司睿很有可能是因为镜像世界崩塌而受的伤。
毕竟镜像世界的术法是慕氏的禁术,就算司睿有所了解,也绝不可能像慕景弦和慕费一一样清楚。
以司家的财力和人力,普通的伤势根本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
唯一的可能就是司睿因镜像世界崩塌而伤了根本,以至于至今为止仍没找到治疗之策。
大夫人才会想出这种方法,对外称司老太太患病,以将她引诱过来。
只是司老太太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司锦姩才没收到消息……
可惜不凑巧,她要带慕费一来唤醒守护灵,阴差阳错还是进了这个陷阱之中。
“司睿的事儿我不清楚,今日我只是来看看祖母。”
无心听大夫人哭诉什么,司锦姩直言打断,“若你想从我身上打什么主意,我劝你还是三思。”
“论狠心,你倒是和你亲妈十成相像!”
大夫人咬牙切齿地瞪着司锦姩,“小睿是你弟弟,你竟然对他这般狠心!”
“弟弟?”
煞有介事地看了一眼大夫人,又转过视线朝着慕费一看了一眼,“我妈可没给我生个弟弟。”
这话说得十分直白,挑明了她根本就没把司睿当弟弟的打算。
“还有啊,要说心狠这事儿的话,”
回过头,司锦姩微微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我可比我妈狠多了。”
“如果是我的话,绝不会留下你和傅沉郁。”
她扬着下巴,双眸微垂。
分明并不比大夫人高多少,可偏偏隔着距离看上去,却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感觉。
“更不可能让司睿这个祸害,有机会介入我与景弦之间。”
“司锦姩你找死!”
似乎是被司锦姩的话语激怒,大夫人双眸瞬间瞪圆,右臂朝着司锦姩的方向挥出一道黑色烟雾。
始终保持着警觉的司锦姩反手将站在自己身体斜后侧的慕费一往安全处一推,紧接着便借着推人的力扭身躲过了大夫人的一击。
之后嘴里还不闲着:“大夫人这一言不合就要跟人打架的习惯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我们司家可不推崇这过于急躁的性子。”
“你!”
“怎么,我说错了?”
这一击躲得太过容易,司锦姩并不认为这是大夫人的全部实力。
但也正因为躲过这一击太过轻松,司锦姩心里才更感不安。
敢在司家对司老太太动手,又在所有人都知道司锦姩今日在司家的情况下,这样出手试探她。
就算早已猜到大夫人和傅沉郁身后有人,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背后之人居然能让他们有如此的底气。
这样的试探,实在是让司锦姩很不安。
“若不是你司家,我儿又怎会伤成这样!”
一击未中,大夫人手下又蓄起了力。
司锦姩眼底微暗,掌心之中亦是蓄起了一个淡蓝色的光球。
眼看着大夫人就要起手,司锦姩先她一步将手中凝聚的光球打了过去。
光球以极快的速度旋转而去,连带着血腥味的空气都变得冰凉。
大夫人躲闪不及,光球直直命中右肩。
不过须臾,她的右臂便已被层层冰霜裹了个严实。
极低的温度透过衣衫,刺痛感在肩臂上蔓延。
没等大夫人哭叫出声,就听吧嗒一声,被冰裹着的胳膊自肩膀处齐齐断裂,落在了地上。
房间里的血腥味又浓了几分,不知是源于大夫人,还是源于侧门里始终没有出现的人。
“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司锦姩站直身体,看着大夫人捂着断臂在地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