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敢与人言-下
电气历95年,卡帕共和国与四塔联盟的边境交接处勘探出大量石油,各国明争暗斗,冲突不断,最后以贝塔介入调停各国,签订共同开发合约作为句号。后世把这件事记载为‘卡帕保卫战’,然而对一些人来讲,这件事叫‘斯特兰保卫战’。
阿尔法帝国大学是享誉世界的一流名校,每年都有世界各国的师生来到这里,齐聚一堂,碰撞出知识的火花。
大家都知道历史系有一个孤僻的家伙,他来自卡帕共和国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至于为什么提到他的出身,倒不是为了搞地域歧视。这所大学的氛围其实很开明,很多政策都倾向于非阿尔法人,让不少人戏称在帝国大学阿尔法人才是外地人。
阿尔西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因为他那带着纯正斯特兰味的阿尔法语小小出名了一下,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各国的精英,所以掌握熟练的阿尔法语基本使人人必备的技能。当然,大家也并不为意,虽然这家伙讲着一口冒牌阿尔法话,而且也不参加活动,也没有朋友,但是在包容性极强的帝国大学也不过只是旋起了一阵小风,很快就融进了知识的海洋里。
而最近这股风又重新吹了起来,并且因为泽塔陈兵边境而越吹越大,当通过各种渠道得来的信息都摆上桌面时,有人讶然发现处在各国争夺中心点的这个小镇的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于是历史系的奇怪家伙又被提了起来。只是当大家都去找这个平日里像个隐形人的阿尔西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已悄悄的离开了大学。
起初只是几名约塔采参人在山里露营的时候不小心点燃了自己的帐篷,引发了森林火灾。后续有关部门灭火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几名采参人都是老手,不会犯失火这种低级错误,而即使犯了,也引发不了如此大规模的山火,因为但凡进山的人都会遵守一个规矩,露营先建隔离带。所以这件事情就非常的蹊跷,而发现那黑油油的液体的时候,事情就变得合理了,也变得麻烦了。
阿尔西站在船头,任海风吹在自己的脸上,将自己所能搜集到的信息全都记在心里,并仔细的寻找其中的关键点。
“阿尔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回去吗?”一阵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年轻人的沉思,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正靠在栏杆上抽烟。
年轻人愕然的抬头,正是自己的老师,阿尔法帝国大学历史学院的院长瓦尔先生,阿尔西家里寄过来的秋糖酒,有大半都进了瓦尔的肚子里。
前几天他去找老师请假,一向和蔼的老师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但他有着不得不回去的理由,他的母亲,他的爱人,他的朋友,他的家乡,都在那里,虽然局势看上去很好,各国已经开始坐下来谈判。
但他还是觉得整件事不太正常,首先,那片山脉下有矿产他信,但是如果说是石油那他一点也不信,经过与地理系同学的共同探讨,得出那座山下藏着石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其次,就算有石油资源,但吸引的目光也太多了,不说正面对峙的泽塔,伊塔,西塔,约塔和卡帕,经过他的调查发现,几乎各国都若隐若现,参与其中。就连阿尔法,贝塔,伽马这三个独坐云端的巨无霸都有在背后推波助澜,而往日他们的做法则是当没看见,你打出狗脑跟我也没关系,反正最后你还得卖给我。
最重要的一点是,自从两个月前丽兹的最后一封信寄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往日让小镇通电话就是没人听,信息传递全靠来往的送货人或者信件,这下彻底断了联系,让阿尔西怎么能不着急。
所以在老师没有答应自己之后,阿尔西就自己跑出了校园,而机场买不到去往卡帕的机票更让阿尔西坚定自己的想法,事情肯定不像报道的那样,他一连找到最西边的阿罗拉,才找到了一艘去往卡帕伦斯港的货轮。
“不管是为什么,瓦尔老师,我都得回去。”阿尔西坚定的说道。
“阿尔西,我最骄傲的学生,你改变不了什么。对于贝塔来说,对于四塔联盟来说,对于卡帕来说,甚至对于斯特兰来说,你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阿尔法帝国大学学生的身份并不能让那些坐在谈判桌上的人低下头来看看你,也不能让士兵扣动扳机的手有一丝迟疑。”瓦尔不急不缓,说出两个人都明白的事实。
“或许吧,但我是斯特兰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希望和我的亲人,我的家在一起。那么老师你呢,你为什么要乘上这艘货轮?”阿尔西没有被老师的话动摇,奇怪的问道。
“哈哈,或许我是兼职跑船送货的?或许我是来劝你最后一次的?又或许阿尔发帝国大学历史学院院长的身份可以让谈判桌上的人低下头来看看我。”瓦尔打趣的说道。
前方一个浪打过来,两个人都没有躲,身上都湿了,在浪潮面前,阿尔法帝国大学历史学院院长也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
当一起被海浪打湿后,船头上就没有老师与学生了,而是两只同样狼狈的落汤鸡,一阵海风吹来,两只鸡都打了个哆嗦,赶紧跑回了船舱。
“啊哈,我发现了宝贝。阿尔西,你不老实,明明上次就说最后一瓶了。”瓦尔像个孩子一样抱住阿尔西行李箱里的秋糖酒。
看着跟着自己进来的瓦尔,阿尔西无奈的笑了笑,拿出两个杯子放在桌上,又递给瓦尔一条干毛巾。
“老师,这真是最后一瓶了。”
瓦尔贼眉贼眼的看了看阿尔西的行李箱,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了,撇了撇嘴,倒了一杯,推到阿尔西面前。“好,阿尔西,这是你的。这是我的。”然后自己就拿着瓶子喝起来。
阿尔西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任酒液在嘴里流转,有苦有甜。
“咦,阿尔西,这是什么,从来没见你拿出来过。”几口酒下肚的瓦尔没有了往日老师的矜持,看向摆在床边书本上的奇异‘铃铛’。
阿尔西拿起铃铛虫,温柔的放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盯着瓦尔道:“老师,这是我家乡的一种叫‘铃铛虫’的小虫子,风干之后摇起来和真正的铃铛没什么区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响了。等到了卡帕,我给你看会响的。”
“老师你小心一点,这是,这是我爱人送给我的。”瓦尔一把捏起铃铛虫,看的阿尔西心惊胆战。
瓦尔眯起眼睛,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奇异生物,摇了一摇,摩挲了一会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还真不响。”
从瓦尔手里接回铃铛虫,阿尔西小心翼翼的放进背包里,背包上有几个补丁,都是南娜补的,虽然秋糖酒异常畅销,但是节俭任然是斯特兰人宝贵的品质之一。
包里放着那封两个月前寄来的信。
“老师,我要做父亲了。”阿尔西语气有些紧张,他想向老师寻求一些意见,虽然老师是教历史的,可是看上去也是一个颇有阅历的男人,大概把?
瓦尔闻言一口刚喝下的酒喷到了阿尔西的脸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抿起嘴来不住点头。“你小子真行啊,我算算我什么时候有孩子的,应该是在二十五岁,你这应该刚刚二十一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额,是的,老师。”阿尔西摸了摸后脑勺。
“不错,不错不错不错,不愧是我最骄傲的学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瓦尔欣慰且自豪的拍着阿尔西的肩膀,又把阿尔西的杯子倒满了。
“什么时候出生啊,孩子他妈是谁啊,想好名字没有啊,怪不得你小子急着要回去。”
“额,老师我是想问问该怎么做一个父亲。”
瓦尔一下沉默了下来,他虽然有孩子,但他没做过父亲,但他现在知道如何去做一个父亲了。
“阿尔西,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句话,你离一个人越远,离见那个人就越近。”
“老师你也真是的,你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父亲也不要故意说这些高深莫测的话啊。”兴许是瓦尔添的酒起了作用,阿尔西渐渐醉了,不再那么严谨。
“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父亲,你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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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口落下最后一滴酒,化作干干净净的空虚。
“年轻人,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关于我交给你们的论文,我会帮你们申请实地考察,请你们帮我带一封信到卡帕北边的斯特兰小镇。这其实也是我交给你们论文的理由,请原谅我的自私。”老教授从怀里掏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放在了慕羽三人的面前。
“咦,太好了,阿尔西教授你放心,这个忙我一定帮。”鲁宾一听能出门,答应的比谁都快,虽然他们事务所有研究院特批的权利,即使一年不上课在外面玩都没关系,但是权利在慕羽手里啊,这下老教授送上门了,那还不是皆大欢喜。
艾尼倒是对这种事情不太上心,你寄过去不就好了,带过去是怎么回事,我堂堂罗卡家族大少爷要去当信使?别逗了。
“好的,阿尔西教授,我们会帮忙的。”
艾尼诧异的看向中间的慕羽,根据他对面前这个家伙的认识,虽然接受并不奇怪,但他们最近在忙一件大事,已经焦头烂额了,怎么会答应这件多出来的事呢?
慕羽指了指老教授身前酒瓶上的图案,问道:“阿尔西教授,这就是回响的产地斯特兰小镇吗?”
老教授把瓶子凑近了仔细瞧了瞧,熟悉而又陌生的轮廓。“没错,这就是斯特兰,不过变化太大啦。”老教授蘸着水在桌子上又画了一个不太一样的图案。“诺,这才是斯特兰。”
慕羽和艾尼对视一眼,他们最近在忙的事情就是,将慕羽梦里的情景画出来,而其中一幅画,和老教授画的一模一样。而慕羽从来没有去过斯特兰,也没有在任何地方见过这个图案。
画梦这件事三人一直没敢让琳和朱丽叶知道,因为太蠢了,现在可以告诉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