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橘走的第二天,正好是周四,课一上完左却就去了美术社活动室,开门见山道:“你今天能带我回家吗?”
“这么快就想见家长了?”云晓一边给画上色一边说道。
“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云晓搁下笔站起身来,说道:“想跟我回家没问题,不过你得跟我先下去一趟,我有些东西要收拾收拾带回去。”
二人来到储藏室,云晓就指着眼前的一片画架,说道:“我早就准备好了,就想给你个惊喜,所以约了你好几遍,奈何你总是没时间。”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不辞辛劳把画带过来……”
“左却,你干嘛把自己想得这么微不足道?”云晓摁住她的肩,“不管你在别人心里是什么地位,你在我这里就是很重要,但凡是你想要的,只要我能给,都会给你的。你别觉得自己不值得,要学会理所当然地接受我对你的好。”
“嗯,我知道了。”左却指了指画架,“我先看画去了。”
“去吧!画架上贴的都是家里拿过来的,这里地盘不够大,还有一些在架子上,我一会拿下来放床上,你慢慢看。”
左却转过身,对着云晓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
云晓怔了怔,扬着嘴角喃喃道:“原来你真正笑起来这么好看。”她兴高采烈地走到架子边上拿了一捆画卷下来。
左却从画架上卸了一幅画,快步走到云晓跟前,说道:“这个人,你还有别的画吗?”
那幅画里,假疯子出现了——在图书馆——可惜只有半张脸。云晓看了看,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你要找的是他?”
“不是,他只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看到了就想多了解一点。看你这反应,你认识我家亲戚?”
“不认识,只是在别的地方见过。”
“别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云晓一边捧着画卷往床头走去,一边说道:“就在路上偶然碰到过。”
“哪条路?”
“哎呀,你就别问了。这么多条路,我哪里记得清。”云晓把画慢慢放到了床上。
“你还有别的预知画没拿出来,是不是?”左却观察着云晓的表情和动作,“你不肯给我看的那幅,画的是他杀了我吧?”
云晓咽了咽口水,动作也明显迟疑了一瞬,嘴上却说道:“我怎么可能骗你呢?根本没有你说的那种画。”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他要杀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昨天晚上他杀了一只猫,那只猫是为了我才死的。我不要你做别的,你把那幅画给我就行。”
云晓走到左却的面前,认真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左却伸出手来,“你把画给我,我就告诉你。”
云晓笑了笑,“你知道吗?当你用这种表情说话的时候,大多是不能信的。”
“既然你不给,那我自己找。”
“我已经撕了。你如果真想要,我可以再画一幅。不过,前提条件是把你的计划如实告诉我。”
“你威胁我?”
“我也不想,可你实在太会骗人,嘴上说和我做朋友,心里压根就没把我当成可以同甘共苦的人。”
左却攥紧拳头没有说话,拔腿就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云晓才从大缸里抽出一卷画来看。那是一幅左却被刺杀的画。画里,她捂着流血的心口靠在一棵树上,握刀的男子举着刀不知是要再刺还是刚拔出来。
云晓低声道:“……傻瓜。”
左却来到了保卫科办公室。
保安道:“同学,有事吗?”
“我是昨晚打电话求救的人。”
“昨晚?你是说网球场?我们派了人过去,那里根本没有人。”
“因为你们来的时候人已经跑了,你们可以查监控。”
“实在是不巧,监控坏了。”
“坏了不会修吗?!”
“同学你冷静点。监控是被人故意破坏的,已经在维修了。昨天晚上我们确实发现了血迹,知道那里发生过打斗。既然你没事,以后不要一个人去那些人少的地方。我们会加强防范的,你放心。”
左却闷闷不乐地离开了保卫科,心想:“既然都靠不住,那就靠自己!”回到寝室,她饭也没吃就睡下了,还事先嘱咐茉莉不要叫她。
之后的一个多月,她都持续这样的状态:除了上课吃饭写作业,都在床上睡着,睡醒了有时间就画一幅人像;平时什么活动都不参加,走在路上也是脚步匆忙。
临近圣诞节的一个周六的凌晨,下了一场雪。
早晨七点,世界已被盖上了一层白纱,楼下晒坪上的梅花不惧严寒开得正欢。阳台上,迎新晚会上带回来的几个气球已经泄了气,瘪瘪地耷拉在脸盆架子上。一小袋猫粮被闲置在角落,已经蒙上了一层灰。305B寝室的两扇门都关着,窗帘也合着,茉莉开着暖黄色的台灯在追剧,左却还在睡。
八点多的时候,雪已经完全停了,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
左却不声不响地坐在座位上绘着人像。经过将近两个月的学习、练习,她的绘画水平提升了许多。
历时三个多小时,她将完工的人像订在书柜上,走远了端详,终于觉得像了。她把画装进画筒,换了一身衣服出门了。
太阳钻出云层将光芒撒往人间。左却站在路上伸起手感受阳光的温暖,露出了微笑。她觉得自己这一个多月就像一粒种子埋在地里,直到今天才钻出地面享受光照。她就那样待了一会儿,直到有人撞上来。
“不好意思。”熟悉的南宫泽的声音。
左却还没作出回应,南宫泽的随行同伴跑上前来扯了她一把,告诫道:“你还是少跟她说话,她可不好惹。”
南宫泽朝着左却笑了笑,回嘴道:“至少,她不会打扰我看书,也不会让我撞到人。”
“你的意思是怪我没帮你看着路喽?你自己不要命,非要在路上看漫画,凭什么要别人给你看路?真是搞笑!”同伴板着一张脸走了。
南宫泽仍留在原地,说道:“左却,对不起啊,撞到你了。”
“其实她说的没错,你还是少跟我接触为好。”
“要了解一个人必须靠自己,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她们说的不算,你自己说的也不算。”
左却用余光扫了一眼画筒,“确实,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去食堂吃了一碗面,便往东门而去。男寝门口的雪松上积了雪,中秋节挂的红色祈福带照旧垂着。
半个小时后,左却走进了派出所。她把假疯子初次在图书馆对她下手的监控录像和刚作好的画一并交给了派出所,楚楚可怜地声称此人多次尾随,为了避免更多女孩受害她才不惜名节受损特地站出来指证。
派出所答应立案调查,左却便心满意足走出了派出所。了却了这一桩心事,她仰头看了一眼太阳,再一低头无意发现蜜橘主人曾经住过的小区就在对面。她进去找了找B栋1005,才知这里早有了新住户,而且他们根本不认识前任户主。
无奈之下,她厚着脸皮敲了隔壁的门。开门的是个小男孩,一听1005的席彦宇,便诚实地说道:“席彦宇是我同学,他早就搬走了。”
“你知道他搬去哪里了吗?他的猫在我这里。”
“‘欢欢’在你家?你要把它还给席彦宇吗?”
左却摇了摇头,“我就是想告诉席彦宇,欢欢在我家过得很好,我很喜欢它。你愿意帮我传话吗?”
“姐姐,你能留个电话吗?如果我们想欢欢了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好。”
周一中午,果然来了个电话。
“姐姐,我是席彦宇。我们午休了,我想听欢欢的声音可以吗?”
左却和茉莉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闻言立即拉住了茉莉,“好,你等一下。”她压住手机的麦,小声说:“茉莉,你手机里是不是有蜜橘的视频,能不能给我看看?”
茉莉掏出手机找到给蜜橘录的像,递给左却看。左却摁了免提,又把茉莉的手机音量调高了,将两个手机靠在一起。
阴沉冬日,寒风凛凛。她们两个一直停在半路,直到席彦宇挂了电话才走回宿舍。
晚上,左却又问茉莉要了蜜橘的照片,发给了席彦宇小同学。完成了蜜橘的临终嘱咐,她去了楼下蜜橘的埋葬地和它说了些悄悄话。
大概是蜜橘在天有灵保佑了她,周五下午,左却上课途中,派出所来电话了。
“同学你好,我是派出所的严警官,上周六你来报的案已经有进展了。跟踪你的人叫闫向南,家住闫家庄23号。我们上门调查,根据他儿子和邻居的口供,他是个憨厚老实人,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左却站在教室外的楼梯口,问道:“他自己怎么说?”
“是这样的,他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回家,目前推断他应该是失踪了。”
“失踪?他怎么可能失踪?”他有那怪物跟着,怎么可能失踪?
“人确实是不见了,我们会持续调查,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请及时联系我们。”
“好,谢谢。”左却百思不得其解,闫向南怎么可能下落不明呢?他要是真失踪了,那个怪物应该会再选一个人来杀她才是。
为了证实自己所想,第二天图书馆一开门左却就去了三楼的借阅室。周六的这个点借阅室一个人都没有,可谓是极佳的下手机会。她始终提着一颗心站在那里等着。半个小时过去,依然没有人出现。
她朝手上呵了一口热气,走到门口猛然发觉有一个人站在墙边。原本提心吊胆的她突然有些恼怒,但她一句话也没说,沉着一张脸与对方擦肩而过。
那人忽然拽住她的手臂,责问道:“你为什么又要一个人来这里?!”
左却竟是头也未回,呵道:“我是一个人吗?!”
“你怪我跟踪你?”
左却挣脱对方的手气呼呼地走了。背后那人紧跟着她,辩驳道:“不是你让我拭目以待吗?我不跟着你怎么看得见?”狸猫见左却还是不理他,话锋登时一转:“左却!我的衣服你还没还!”
左却脚下微微一顿,又立即加快步伐回到寝室拿了衣服送到门口,气势汹汹地塞到狸猫的怀里便拂袖而去。
托狸猫的福,她白等了半个小时。所以她仍然不清楚怪物找的下一个杀手是不是也跟闫向南一样瞻前顾后,或者根本没有下一个——他们两个躲起来正商讨别的阴谋。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左却就背着包去食堂吃早餐。她坐下没多久,看见狸猫跑进来,赶紧加快了用餐速度。
狸猫打包了包子和豆浆坐到了左却对面,看到她餐盘里的东西,问道:“你怎么吃这么少?”
左却视而不见、恍若未闻。
突然一个包子碰到了唇瓣,她的身子登时往后倾了些,“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狸猫笑着将包子往前递了递,“吃吧,不用跟我客气。”他见左却还是不理会,将包子一分为二,把她碰过的那一半递过去了,“一半总吃吧?这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左却果断道:“你拿开,我不吃!”
狸猫在她面前抖了抖手里的半个包子,“你竟然嫌弃自己碰过的包子。”
左却见对方死性不改,端起餐盘就走了。狸猫二话不说跟了上去,问道:“你为什么不吃别人给的东西啊?”
左却快步走到洗碗区放了餐盘,几乎是小跑着出了食堂。
哪知狸猫还死皮赖脸跟在后面,她转过身,说道:“同学,我们很熟吗?你对我是不是过于关注了?如果是因为我的能力你就别抱希望了,就算你的血要流光我也不会救你。”
“难道除了别有用心,就不能对你好吗?”
“你没有父母吗?如果你爱心泛滥,对你父母多尽尽孝心,好过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狸猫脸色陡然一变,转身就往男寝的方向走。
左却歪过头用余光注视着自己的背包,呢喃道:“妈妈,等我。”
她从东门出去,坐公交车去了医院。幸好,王旭阳今天上班了。不过,他协助主刀医师做手术去了。左却留了一张条托他同事转达,之后便动身去了闫家庄。
闫家庄的房子分布不均匀,东几户西几户。房子和房子之间,夹着庄稼地,因是冬天,地里光秃秃一片,只剩些禾蔸。
走了一大圈,左却才找到23号。闫向南家是三层的红砖房,顶楼没有防护墙,两扇原木大门合在一起上了锁。她见隔壁的门敞着,便走了过去。
邻居家坐着好些个妇人,有的在带娃,有的在织毛衣,有的在嗑瓜子。主人家一见门口有人,立即倒了一杯热茶邀她进屋坐坐。
实在是盛情难却,左却规规矩矩地坐在了那一堆妇人之中,客客气气说道:“打扰婶婶们拉家常了。我是过来看望表叔的,可惜来得不巧,表叔一家都不在家。”
一位好心的婶婶夸道:“小姑娘你可真懂事。”
另一位婶婶问道:“我看你脸生,平时走动得少吧?不知道你表叔是哪一家?”
左却捧着热茶暖手,笑着答道:“我表叔就是隔壁的闫向南,因为平时走动都是长辈出面,我这是第一次过来。”
“哎哟,你可真有心,还来看你表叔。自从你表婶从楼上摔下来,他家里的钱都砸医院去了。别说平时,就是过年也没几个亲戚来给他家拜年的。”
“表婶住在医院吗?”
“你不知道?”
“家里管我管得严,除了学习,其他事情都不让我知道。”
“呀!还是个读书好的。晗晗也是特别能吃苦,念书念得好。”
“婶婶们知不知道,我表婶她住哪家医院?什么时候出院?”
“你表婶也是命不好,好好的在三楼晾衣服,一不当心就摔下来了。那天向南和晗晗都不在家,还是我叫的120,送去了医院。结果,人倒还活着,就是成了个活死人,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伺候。”
“上次,我去医院瞧了瞧罗莲,躺得久了,背上都生疮生蛆了,看得我瘆得慌。”
左却找准时机插嘴,问道:“今天星期天,晗晗是去医院照顾表婶了吗?”
“唉,你表叔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大半个月不着家,留晗晗一个人在家。我瞧他也是可怜,常去喊他来吃饭,他性子倔得很,宁愿自己随便做点东西吃,也不肯来我这。”
“前几天,派出所还来人了,也不知道向南是不是在外面做工出了什么事。”
左却觉得打听得差不多了,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婶婶能不能告诉我表婶住在哪家医院?我想去看看她。”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表婶啊,住在第六人民医院,我记得好像是六楼,你可以问问医院的人。”
左却站起身将茶杯放到了桌上,“谢谢婶婶告诉我,我现在就去医院看表婶。”
主人家跟着站起来,指着水杯说:“你这水都还没喝一口,要不再坐会儿?”
左却侧着身子往门外走,“不了不了,谢谢婶婶。”
那主人家从桌上拿起两个橘子硬塞到了她手里,左却道了谢,踏上了离开的路。
走了百步远,她又回头看闫向南家和隔壁家的房子,心想:“面相憨厚老实的闫向南,植物人罗莲,好读书的晗晗,这样的一家子,真的会无缘无故帮那怪物杀人吗?闫向南到底去哪了呢?”
左却独自走在田野之间的道路上,自言自语道:“你确定没找错人吗?”
上了公交车,她坐在单人椅上,心里依然琢磨道:“为什么没有闫向南以外的杀手?上车前我明明是一个人走在闫家庄那条窄路上,这么好的机会却没人对我下手……那怪物明知我还活着,不可能不找人来杀我……难道是他根本不知道我今天来了闫家庄?还是说,杀我的人只能是闫向南?”
一个小时后,左却下车进了一家小餐馆,坐到了王旭阳对面。
王问道:“有什么话不能电话里讲非要当面说?而且你不是留了字条让我去你学校吗?怎么又跑一趟?是现在就要给我治病吗?”
“你的症状还是老样子?”
“自从听了你的建议,慢慢好些了,有时候能看到正常人。可不管怎么说能根治最好不过。你是知道治疗方法才来找我的吧?”
“方法我大概知道了,但要做到什么程度还不确定。”
王旭阳犹豫了片刻,说道:“没事,你就直说。”
“具体方法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虽然我没有百分百把握,但是我需要你带上银针到我们学校来试验。”
“明天我轮休,去学校找你。”
“下午三点半你到工商大学东门来。我明天有课,你不用过早到。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有一个忙想请你帮。”
“你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尽力。”
“你们医院住院楼有一位叫‘罗莲’的植物人患者,‘罗莲’可能是全名也可能是名字的后两个字,具体是哪个‘罗’哪个‘莲’我也不知道。你帮我查一下她住哪个病房,我想去看她。”
吃完饭,在王旭阳的帮助下,左却很快就见到了人。
罗莲住在单人病房,房间四周没什么人。一个跟左亦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正坐在她床边安安静静地看书,他多半就是那些妇人口中的“晗晗”。
病房的门虽然敞着,但左却仿佛看到一扇坚固无比的门拦在那里,致使她只能站在门口看着。她心想:“这样的住院条件,必定少不了闫向南这一顶梁柱的付出。”
这时,晗晗刚好抬头观察母亲的状态,余光扫到左却的身影,便放下手里的书过来把门关上了。
左却呆呆地看着那扇被合上的门,继续站了片刻。因为一直没有等到门开,她将背包放下来抱在怀里,无力地倚靠在墙上。
不一会儿,晗晗开门走了出来,说道:“能麻烦你走开点吗?我妈需要静养,不喜欢被人打扰。”
左却不语,直起身来离开了。
翌日,下午三点半。王旭阳如约来到工商大学,左却也准时在东门候着。两个人见了面,一起步行到了鸳鸯湖边。
虽然暖阳高照,但走在外面还是令人忍不住缩起脖子,所以湖边人不算多。
这时,狸猫坐在图书馆二楼靠窗的位置,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手里的书,时不时瞥一眼窗外。直到他看见左却和一个少年走到湖边并肩坐下,分散的注意力才集中到一处。
文莉莉察觉到表哥的异样,抱着几本书走到窗边,顺着狸猫的视线往下看去。不到十秒钟,她就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走到了狸猫身边,说道:“表哥,这边我找好了,还要去另一边找找,你帮我拿吧。”
狸猫看了看文莉莉放在桌上的书,“就这么几本你自己拿。我临时有点事先走了。”他将自己刚才翻阅的书塞回原本的书架上,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文莉莉收起笑容,极其粗鲁地捞起桌上的书,直接去办理借阅登记了。
狸猫从图书馆偏门出去就直奔鸳鸯湖。他自然没忘记左却昨天才说过的话,所以只躲在远处。为了不让人起疑心,他还不停地变换藏匿点,一不当心就和别人撞到了一起。
“没长眼啊!敢往姑奶奶身上撞?!”一位女同学低声骂道。
两个人同时望向对方,发现是熟人,瞬间毫不客气地将对方的头往下摁,鬼鬼祟祟地蹲守在灌木丛后。
狸猫低声细语地问:“学姐,你在这偷偷摸摸干嘛?”
云晓白了他一眼,“都是偷鸡摸狗,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他们同时将目光投向左却,余光扫到对方的脸,立马就互知根底了。
狸猫先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她?”
“她和我是朋友,我当然得看着她,免得让别人欺负了。”
“那你怎么不直接过去找她?”
“……”云晓顿了顿,立即扯出一个笑脸来,“你为什么要跟着?”
“我,我这也是担心她被人欺负……”
“欸,看那边!那小白脸亮家伙了。”
狸猫闻言,跟着云晓往左却那边看过去。只见王旭阳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布袋子,绑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左却背对着王旭阳,也正从包里掏什么东西。王旭阳解开绑带,从里边取出一根银针来。
狸猫见状不管不顾跑了出去,猛地抓住王旭阳的手,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左却手里握着一把带盖的水果刀,转过脸看到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纳闷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狸猫顿时明白这是个误会,赶紧松了手,“……我以为他要袭击你。”
“就算他真要袭击我,跟你也没有半点关系吧?我们还要办正事,能麻烦你走开吗?”
“银针而已,我也会用。”狸猫从布袋里熟稔地抽了一根针掷了出去,结果找不到了,他尴尬地笑了笑,把布袋子轻轻地往王旭阳大腿上一放,毫不见外地在他们两个中间落座了,“我坐这里应该不影响你们吧?”
左却拔出刀摸了摸刀刃,“既然你非要坐这里,那正好把鸟还给我。”
王旭阳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
狸猫见他插话,毫不客气回嘴道:“关你什么事?!”
左却不想当着王旭阳的面把蓝鸟一事说破,只得耐心解释道:“他有病,你不用理会,可以开始了。”
狸猫见左却不赶他走了,瞬间安静下来,像个监督人一般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王旭阳也懒得管旁人的事,往自己左手中指指腹轻轻刺了一针。
左却霍然站起,说道:“没错!就是这个方法!”她看着蓝鸟最终停留在一个女生的体内,而那女生是她的同班同学水清儿。
等到水清儿走了百米左右,王旭阳突然喊道:“我好了!我真的好了!左却,我们成功了!”他激动得要揽左却肩膀,完全忘了自己手里还有一根针。
狸猫伸出手挡在左却前面,脸色甚是阴沉,“你想干什么?”
王旭阳两只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笑意满满,“没,我就是太开心了。谢谢你,左却。”
“既然好了,就早点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左却将水果刀收进了包里,“麻烦你帮我多多关注罗莲,如果她有什么状况,希望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会替你多关照她的。”
目送王旭阳和左却离开之后,狸猫坐在原处自言自语道:“‘罗莲’是谁?”
云晓一边望着左却的背影一边走到狸猫身边,“罗莲是一个混蛋的媳妇!”她举起手里的银针,“你小子刚刚是想谋杀我吗?!”
狸猫笑呵呵地接过银针,“失手失手。话说回来,你怎么会认识罗莲?”
云晓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露出一个难以名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