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看你这肉挺新鲜
薛俞邈大摇大摆地回了金浴堂。
此时天已经透亮,但天色还早,一般这时小宝也还没醒,郑阿春应该也还在睡觉。薛俞邈轻手轻脚的走进主卧室,却惊讶的看到郑阿春抱着膝盖木呆呆地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看上去好像一夜没睡。
“怎么不去睡觉?”薛俞邈合上门,有点疑惑,“小宝晚上闹腾了?”
郑阿春像是突然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及其慌张地站起身,还因为坐了太久双腿发麻而险些栽了个跟头,手忙脚乱地站直了,又紧张地楸着衣角,连声说,“没有没有,是……是我怕你不在,小宝,小宝睡不好,所以……也没敢睡,就坐一会,对,就坐一会。”
“那你去睡吧,上午就不用过来了。”薛俞邈不知道郑阿春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她也没有多问,一只手解着衣服上的扣子打算去洗个澡,一只手把门打开,让郑阿春出去。
郑阿春低声应诺着跟薛俞邈擦身而过,薛俞邈轻轻耸了耸鼻子,解衣服的手顿了顿,在郑阿春走出房门之后,轻轻把门合上。
“有意思。”黑暗中,薛俞邈拧着眉想了想,伸手把衣服又扣上了。
走到婴儿床边,听着小宝浅浅的呼吸声,闻着小宝身上甜甜的奶香,薛俞邈驻足片刻,转身走开。
郑阿春一路埋着头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如今是薛俞邈的使女,郑阿春被分配到一个单人间。
薛俞邈不在的时候,郑阿春会带小宝到这里玩,因此薛俞邈也知道这个地方。
见郑阿春走进自己的房间,薛俞邈默默地在角落里站了一会。屋内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又过了一会,郑阿春抱着一个裹着被单的大瓷盆走了出来。
郑阿春张望了一下,清晨的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她端着盆,低着头快速走过薛俞邈身边,压根没有发现薛俞邈的存在。
浓烈的血腥味迎面而来,能熏人一跟头。
薛俞邈开口,“阿春。”
郑阿春被吓得手一松,手里的盆直直往地上掉。这走廊的地上可没有薛俞邈的豪华总统套房里厚厚的地毯,这盆要是砸地上了,巨大的响声会让四周的人立刻出来查看。
薛俞邈迅速一伸手,很精准的抓住了被单上面系的结。
“小……小姐!”
“去你房里说。”薛俞邈没有理会郑阿春的惊慌失措,一把抓住郑阿春的胳膊,迫使她转了个方向,往回走。
“小姐,不,不行,不能进去……”郑阿春被迫走到房门口,不死心地挣扎了一句。
薛俞邈不言语,只看着房门,郑阿春立刻败下阵来,哆嗦着拿出钥匙。
打开门,郑阿春走了进去,一个女声响起:“你怎么回来了?”
“……”郑阿春让开一步,薛俞邈拎着搪瓷盆走了进去,关上门。
“你……她是谁?!”一个女人满头的汗,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尾的桌子旁。
屋内充满了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这股味道来源于桌子上和地上铺着满满当当的肉块。
“阿……阿月姐姐,这,这是我家小姐……”郑阿春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干涩的喉咙又翻起了熟悉的恶心感,她拼命压下这股恶心感,一阵阵眩晕让她额头冒出一些虚汗。
“原来是您。”
薛俞邈到底是什么人,金浴堂里的姑娘们都不太清楚,只知道唯一的总统套房住着这么一号贵客,凡事都得紧着这位客人先。
阿月强自镇定,用手捋了捋头发,“阿春,你带客人来这里做什么,怪脏的。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姐,这是我一早请人杀的猪肉,借阿春这儿先放放。”
听女人这样说,薛俞邈不禁笑了起来,倒没有揭穿她,“我看你这肉挺新鲜,你说个价,我全要了。”
“啊?这……”郑阿春瞠目结舌,阿月也慌了一瞬,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按说您看得上,自然是应该紧着客人您的,只是……”
薛俞邈没说话。
阿月只好接着说,“只是您有所不知,这头猪……其实是头病猪……我贪便宜,就给买来了,怕别人知道,就避着人宰了偷偷放这儿的。这肉要是别人看上了,我肯定二话不说就卖了,您……您是贵客,我不敢欺瞒您。”
薛俞邈又笑了笑,靠近了点,扫视了一眼地上桌上的肉,又打开手上的瓷盆包裹看了看。
有些肉带着骨头,大部分骨肉分离,分的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头和手脚放哪了?”薛俞邈问道。
郑阿春打了个寒颤,阿月的脸也刷得白了,但还是勉强笑着问,“您是说猪头和猪脚吗?哦……那些我送给屠夫了。”
薛俞邈没理阿月说的话,问郑阿春,“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郑阿春惨白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扑通一声跪下了,扑在地上一个劲磕头。
阿月见郑阿春跪下磕头,一下子咬紧了腮帮子,用力拽住她。
“阿春,你这是干什么?这事跟你又没关系……不就是买了头病猪吗,你又没吃又没碰,只是帮了我一个忙,借我放了放肉,等我把肉处理了,我自会把你这儿清理干净的。怎么了,这位小姐不至于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对你有意见吧?”
郑阿春不知怎么说,她心里很清楚,薛俞邈不是寻常人,阿月的话根本不可能糊弄住薛俞邈,但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她还是含糊道,“都……都是我的错……”
薛俞邈没理她,指着地上的肉问,“这人是嫖客?”
“身上这么多板油,是个胖子?”
“怎么惹到你俩了,居然被分尸了,啧。”薛俞邈摇了摇头,扶着下巴想了想,“看来是个弱不禁风的胖子。”
郑阿春一下子瘫软在地上,阿月倒退两步,扶住了橱柜。
“你……你想怎么样?”
不问她怎么知道的,倒问她想怎么样,看来早知道糊弄不过去了。
薛俞邈挑高了眉,看着阿月自以为隐蔽地抽出橱柜里的菜刀——估计就是刚刚分尸的那把,突如其来地挥刀向她砍来。
“阿月不要!”郑阿春尖叫一声,猛的窜了起来,挡在薛俞邈面前。
阿月这刀无论如何也砍不下去了,无奈地丢下刀,失魂落魄地坐在床尾上。
“……”薛俞邈放下了眉毛,不由起了点兴趣,“阿春,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事情很简单,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更没有什么恩怨情仇,只是这个作死的胖子喝多了马尿,放着阿月这个如花似月的小妞不要,偏看上了郑阿春,非说闻到了处子香,想玩个雏,还不想走程序,只想来个霸王硬上弓,在厕所就想把郑阿春办了。
阿月是郑阿春平时玩的好的姐妹淘,郑阿春可以随便外出,阿月不能。
郑阿春兴致勃勃给阿月送来她在集市上买来的小物件,没想到这一送送出了祸。
阿月见此情形也疯了,她很清楚郑阿春有多么想逃离这个火坑,并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时常羡慕郑阿春的幸运,时常幻想如果这样幸运的人是她就好了。
见到郑阿春被人欺负,她的第一反应是绝对不可以,郑阿春就像是她幻想中的另一个纯洁无瑕的自己。
她已经一身脏污,她绝不允许郑阿春也被拉入泥潭。
于是阿月拿起了厕所里的木柄扫帚,拼了命地打那死胖子的后脑勺,木棍子打断了都不知道,等她反应过来,只看到断成半截满是木刺的木棍插在那胖子的后脑勺上。
郑阿春早就逃到了角落里,吓得都不敢吱声。
阿月醒过神,见自己一身血,第一反应是避开郑阿春,不让她沾染自己身上的脏污。
两个女孩共同经历了惊慌失措,害怕哭泣,等理智回笼,郑阿春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只得先赶回去应了卯,等薛俞邈走了,立刻又回来找阿月。
两人一起搬着那胖子在厕所里就近放了血,然后又偷摸地弄回郑阿春的单间,尽管阿月极力避免,郑阿春身上还是沾到了血迹。
郑阿春没有声张,阿月精疲力尽没有发现。
郑阿春生怕薛俞邈回来得早,不敢久留,又回了总统套房,在客卫里洗干净自己,换洗了衣服,也不敢睡觉,睁眼坐在地上等着薛俞邈回来。
终于等到薛俞邈回来,郑阿春回到房中,发现阿月居然把胖子碎尸了,又是恶心又是恐惧,两个疲惫又亢奋的女孩不由吵了一架,最后,郑阿春以只有她能离开金浴堂为由,强势搬了一盆碎肉打算倒到附近的化粪池里去。
“所以,头和手脚在哪?”薛俞邈听完,还是问了句这个。
脑袋藏在橱柜里,手脚的指节砍的稀碎,塞在破裂的脑袋里面。
看不出来,阿月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有这力气。
这一晚上,这孩子也是够呛。
“这头,你打算怎么处理?”
碎肉骨头可以分批扔粪坑、扔泔水桶(阿月的打算),至于这人头,可就不能随便扔了。
“我现在出不去,我先借点盐把它腌了,等我能出去了,我再找个地方把它埋了。”阿月说。
这脑回路,可以啊,是个狠人。
薛俞邈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出于对阿月的欣赏和怜惜,还有郑阿春毕竟是她身边的人,她还是说,“行了,多大点事。这些尸块你们别管了。阿春你拿点换洗衣服,带阿月去我那儿洗个澡,这一身味儿太冲了。”
“是,小姐!”见薛俞邈愿意帮忙,郑阿春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去衣柜里拿衣物。
阿月呐呐地,有点羞赧地低声解释:“我……我有洗过。对,对不起。”
薛俞邈摆摆手,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带着两人回了套房,打了个电话给前台,问占大河回来没,要是回来让他回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