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乐老板
二人加上睡梦中的小豆丁走了,薛俞邈一个人溜溜达达的压着马路,找了一家饭店填了填肚子,再到了一家药店前。
这时候的药店大部分都是中药店,西药店很少,也有一些比较大的中药馆会附带西药卖。这家药店就属于比较大的那种,有两进的房子,还有单独的西药柜。
薛俞邈一走进去,里面的小伙计就跟她打招呼:“薛姑娘你来啦!”
“嗯,来了,乐老板呢?”
“在后头药室里呢。”小伙计笑着说,“他早上还说你怎么不来呢,我现在去叫他?”
“不急,西药这边你熟吗?我要配个维生素A和维生素D。”
“熟,我给你拿。”小伙计拿出几种维生素,薛俞邈仔细比对了一番剂量单位,买了含量较低的一盒维生素AD胶囊和一盒维生素D3胶囊。
维生素A过量摄入会中毒,安全起见,薛俞邈打算给小宝间隔分开吃维生素AD胶囊和维生素D3胶囊,一天吃一种,即降低了维生素A的摄入量,又避免了因为维生素A不足导致的佝偻病、夜盲症和小儿手足抽搐症。
小伙计并不懂这些,见薛俞邈收好了药,就去喊他们老板。
“我还以为你这小家伙今天不来了呢!”乐老板人还未到,洪亮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只见来人一把花白胡子,头顶戴了个瓜皮帽,一身绸缎衣服,精神矍铄,大步走了进来。
“昨天话都没说尽兴,今天怎么能不来。”薛俞邈笑着说,“今天还要继续向您老讨教。”
“哈哈哈,什么讨教,后生可畏啊!”乐老板哈哈大笑,侧身让道,“走,上里边说去。”
一老一少坐在堂屋里,一人一盏茶畅聊起来。
“……丁公藤的毒性便是由来于此。”薛俞邈在头发上轻轻一捻,在桌上抹开。
乐老板戴上眼镜,凑近了仔细看,才看到桌上一点点细微的颗粒粉尘。才要伸手去碰,薛俞邈连忙拦住了。
“乐老板,这可不止丁公藤,碰不得。”
“嘶……”乐老板瞅了一眼薛俞邈,“你能碰得,我就碰不得?”
薛俞邈笑了:“您老不能和我比,我不怕这些。”
薛俞邈又在粉尘上搓了搓手指,“现在您老可以碰了,要尝一尝也可以。”
乐老板看着薛俞邈表演,猜道:“这是加了什么了?现在无毒了?”
“对。”薛俞邈笑了,恭维一句:“您老火眼金睛。”
“你这猴儿,”乐老板摇头笑着虚指了指薛俞邈,伸手沾了那粉尘,在鼻子前闻了闻,又放进嘴里尝了尝。也不知是尝出什么来了,还是没尝出什么来,感叹一句:“我接触了一辈子药,却对它们啊,一无所知。”
“您老还感慨上了,”薛俞邈笑道,“我知毒性,你知药性,我俩所知和一块,不就全知道了吗?”
“哈哈哈哈,所言极是,所言极是!”乐老板大笑。
“不过,为什么你不怕这些?”乐老板面露疑惑,“我知道民间有种传闻,说是自孩童出生起就喂毒,从微量到大量,长期喂养,可以喂成不惧毒物的毒人。可是这根本是无稽之谈。长期服毒,人的肝、肾如何受得了,要真这么做,要么小儿夭折,要么即使是勉强长大了,也肯定是病痛缠身,命不久矣。”
“无稽之谈就是无稽之谈嘛,您说的没错,长期喂毒只有快点去西天的,哪有能练成不怕毒的,这毒药又不是病毒,还能产生抗体。”薛俞邈道,“我呢,人生肉长,也不是天生就不怕的,世上也没有这样的人。我后来能变成这样,也算机缘巧合吧。”
“什么机缘?什么巧合?”乐老板问。
“嗨,这事一句两句的说不清,”薛俞邈笑了:“不是我想吊您胃口,实在是我也没有确切弄明白。而且吧,别的跟您说说还行,说这些,除了让您百思不得其解,您啊,也迟早会忘。”
“胡说八道,我还没老糊涂呢,怎么就能忘了。”乐老板吹胡子瞪眼睛的,不过,到底没再追问了,两人转而说起别的。
“今天来,还想问您老讨几味丸药。”薛俞邈说。
“什么药?”乐老板问。
“听说您家的化毒丹和牛黄清心丸对孩童素有裨益。”薛俞邈说,“不知道六月龄的婴儿能不能吃。”
“你家的孩子?”乐老板问。
“……算是吧。”
“平时有什么症状吗?”
“那……倒没发现。”
“没病吃什么药啊?”
“可是……听说您家里人都吃这些啊。”薛俞邈不解的问,“这些不都是日常保健,吃了可以预防疾病的?”
“你听谁说的?”乐老板乐了,“我家里人都吃,我怎么不知道?”
“是药三分毒,这点你应该最清楚的。”乐老板语重心长的说,“对孩童,大部分情况,顺其自然是最好的,你要相信他们的生命力。”
“当然啦,如果真有病症就不能讳疾忌医,要尽快去看医生。”
话虽如此,乐老板还是给了薛俞邈一些应对儿童常见问题的丸药,还教她一些民间常用的物理应对方法。
虽然这些方子看起来有点玄学,但乐老板说,这些都是流传很久并且非常有效的辅助治疗方法。
“世界之大,还未被我们尽所了解啊。”
乐老板感叹道。
这点,薛俞邈也是深刻认同的。
傍晚,谢绝了乐老板的热情留饭,薛俞邈找了个环境优美的餐厅,各种菜式都点了个遍,一顿饭美滋滋,慢悠悠的吃到人家关门歇业,明月高照。
这年头,普通老百姓的夜生活还是很乏味的。只有红灯区,不管是什么时候,永远都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但薛俞邈也不太爱去红灯区,大汉最近几年管理太差了,原本被从严执法封禁了的的黄赌毒,近些年,随着领导层更替,政治环境放松,又有了复苏的迹象。
红灯区里的青楼妓馆半遮半掩的开了一家又一家,但凡是个女的,出现在这里,无论她是不是个窑姐儿,男人们都会觉得她就是。
金浴堂毕竟做大了,表面功夫做得好,不会太招摇。
路边上的小理发店、小旅馆就不同了,里头的女人盯着外头的男人,眼睛里像是有把钩子,分分钟把男人们的魂勾掉,钱刮光。
薛俞邈既不想成为猎物,也与猎人无关。虽然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故意找事。因此,前几日她多半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回金浴堂睡觉。
今天她吃饱喝足了,本来还想四处走走,消消食,忽然想到这一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占大河有没有抓到把孩子藏在女浴室的人。
还是尽快把孩子送回到他父母身边的好。
薛俞邈觉得小宝必然不是被拐卖了就是被绑架了,普通的丢弃不会特意藏到这样无人能发现的地方,还把衣柜门给锁上。况且,就她模糊的记忆来说,小宝的父母也绝不至于丢弃他,他的父母现在不知道该多着急呢。
想到这里,薛俞邈不禁加快了脚步,曾经受过人家的恩,是时候好好报答了。
一走进红灯区,薛俞邈就敏感的发现有哪里不对。路边小店里坐着的女人也不炯炯有神地盯着过路的男人了
灯火通明,还是那个灯火通明的红灯区,但是路上的男人们明显少了,。
原本小店里头装的大灯泡,都拿粉色半透明的绢绸裹了,营造出暧昧、迷情的氛围,现在也一个个摘掉了,露出了原本亮白色或亮黄色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