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转瞬而至,树上蝉鸣声不断。
林清湫站在一块较高的石头上,清爽的海风扑面而来,海浪轻轻地拍打着海岸。
她手里捧着一个青釉色的罐子,她特意找了店里还算名贵的罐子。
“我也来履行我对你的承诺了。”林清湫摩挲着罐身,眼眶发酸,声音哽咽地说。
她打开罐子,握了一把骨灰撒向了大海。不到一会儿,罐子便空了底。
林清湫从裤带里拿出那天严知信给她的纸条,上面清秀的字体都按耐不住这满满的欢喜。
“请你将我火化后的骨灰撒向阿遥离世的那片大海里。”
她将纸条撕烂也一同扔向了大海里。
愿你们就此能得到安息。
一路走好。
她深切的祈求着。
“湫儿……”还未等她回头,她便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黎修尧轻声哄着,“想哭就哭吧。”
林清湫的手攥紧黎修尧的衣角,但却摇了摇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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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的尸体被运送了回来,今日下葬,顾行舟早早就是过了去。
他远远就看见有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衣服站在棺椁边,低声啜泣。
顾行舟步伐轻缓地走过去,“嫂子。”
女人抬头看向顾行舟,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擦拭脸上的泪痕。
“嫂子……节哀。”
女人轻抚着冰冷的棺椁,“他曾告诉我他会带着荣耀回来娶我,可最后我只等回来了锦旗和他披着国旗的棺椁。”
女人和队长原本就临近婚期,两人打算这几日队长完成任务回来就结婚领证,可没想到……
“是我们没有照顾好队长……”
女人轻轻摇头,“不,这不怪你们。”她看向棺椁中躺着的男人,面容安详,“他生前就说你们是他最好的兄弟,最得力的下属,你们都是最棒的警察。何况这次的结果也不是你们能控制的。”
顾行舟点了点头,“嫂子,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女人轻勾唇角,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目光柔和地看着顾行舟,“我会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长大。等他长大了就告诉他,他的爸爸有多么英勇!”
顾行舟正色道:“嫂子放心,我们这帮兄弟会好好照顾您和孩子的!”
另一边。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黎修尧问。
林清湫摇头,“真不用,去拿个药而已,也没多大事情。”
黎修尧思虑再三,还是捡起外套牵着林清湫出门。
之前在医院里开的药,林清湫只是在刚开的时候吃了一段时间,直到后来黎修尧回来了,每天晚上失眠的次数却少了许多,睡得极其安稳。
她偏头看向身侧的黎修尧,真不知道说这家伙是催眠精好还是说他是个行走的安眠药好。
黎修尧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正当他转头看她时,林清湫立马说:“我们到了!”
黎修尧无奈地摇头,看着空落落的手,他抬起头快步追上林清湫,把她的手握紧。
“你干嘛?”
“保护夫人。”
林清湫停住脚步,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声嘟嚷道:“黎修尧!”黎修尧笑而不语,抚了抚在张牙舞爪的林清湫,“这大庭广众呢!”
“夫人可以回家再修理我。”
“你!”林清湫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打打闹闹地走进医院。刚踏进门口,空气中似有似无的一丝血腥味进入鼻腔,林清湫蹙眉不悦地看着四处奔波的人群。
“阿修,你有没有闻到一丝血腥味?”林清湫抬头看向黎修尧问。
黎修尧左右盼望,同意的点头。
“哎呀,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一个路过的大妈对着往来的人群招呼道。
“怎么啦?怎么啦?”
“前面死人了!”
一个老阿姨睥睨地说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医院里死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哎呀不是!”大妈摆了摆手,“是医院的大夫死了!”
听到“大夫”这个词,林清湫能感觉到自己跳动的心停止了那么一瞬间,她连忙跑上前,“阿姨,你说那个大夫死了?怎么死的?他叫什么名字!”
大妈被她掐着的有些生疼,黎修尧拉过林清湫,将她拢进怀里轻声安抚,“湫儿,我们别急。”
“是被上门闹事的家属捅死的,我远远看到地上全是血。听说,被捅的肠子都出来了!哎哟,吓死个人嘞!”说完,大妈想起刚才那个场面,身体都抖了抖。
“那个人叫什么!”林清湫迫切地问。
“这……”大妈低头想了想,“好像叫许什么城的……诶!小姑娘,你别过去啊!
“阿姨,帮忙报警。”黎修尧回头说了一句,连忙追了上去。
林清湫一边狂奔一边迫切的祈求着千万不要是许莫城,可等她快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她却有些不敢向前。
万一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是许莫城怎么办?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把人捅死,男人手中的刀脱落在地,发出了声响。
还未等她靠近,只见警察已经冲入人群,将男人带走了。
众人见热闹过去也纷纷散开,医院又恢复了以往的场景。
“阿湫?”许莫城狼狈地站了起来,只见林清湫呆愣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地板。
林清湫缓缓抬眸,许莫城身上的白大褂已经粘上了血迹,脸上和大腿都挂了彩。那一瞬间她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现在脑海里都是如何让刚才那个男人死的稍微不那么迅速的想法。
黎修尧快步向前,用身体裹住林清湫,手轻拍她的后背,“湫儿,没事的,别怕。”
林清湫木讷地点头,眼睛又看向了地板。
“许医生,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伤口?”
许莫城回头笑了笑,“我待会儿就过来。”
随即,他立刻走向林清湫。
“阿湫。”
林清湫黯淡的眼眸亮了亮,然后抬起头对上许莫城担忧的脸,她立刻扑了上去,全然忘记了许莫城身上还有伤。
“我……我还以为……是你出事了!”
许莫城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反抱回去,轻哄道:“我没事。阿湫不怕,莫城哥还在这里呢!”
林清湫:“我听他们说的时候,说是姓许的的医生!我以为……”
许莫城抚摸她的头的手停顿了一下,“的确是你认识的人。”
林清湫愣了愣,“什么?”
“是思晴。”许莫城别过脸去,轻声说道。
“那个……死去的医护人员是……思晴姐?”林清湫说着说着,语气里已经有些不敢置信。
许莫城点头,抬头对黎修尧说:“你先照顾好她,我稍后就来。”
黎修尧把呆愣的林清湫拉入怀里紧紧护着,眼神冰冷,“不用你说。”
许莫城深深看了一眼躲进黎修尧怀里的林清湫,转身离开。
等许莫城走远,林清湫才抬起头来,眼圈有些发红。黎修尧轻柔地擦拭她快要掉落下来的泪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