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佯装要进去,却被女孩拦下,“知道了,知道了,请出去。”
厨房内,他们忙得脚打后脑勺,且切菜和炒菜的声音都特别大,根本没注意到这边。
而女孩,把她引到一间休息室,单边有落地衣柜,另一边还有沙发和电视。
“你,你先坐。”女孩一脸纠结,说完又把她拽起来,“你还是,你还是别坐了,你去洗洗吧。”
卫生间不大,十五平米左右,还带一个淋浴间。
是男女通用的,还算干净。
她进去后,瞥了眼镜子,也就那一瞬间,她也愣住了。
偏过脸,仔细扒着眼角和额前。
堕魔印竟然没了。
又直接撩开黑背心,胸前和后背后颈的堕魔印也没了。
那跟进来的女孩不明所以,见她这样豪放,只白了她一眼,却因为身材原因,想看又不好意思看,只别过眼睛,一脸无奈,却又忍不住好奇的搭茬。
“你跟我,跟我叔怎么认识的啊?”
“在车上认识的。”
莫相忘拿起女孩递来的毛巾沾水,绕过眼圈和唇边的妆容,只擦了擦脸蛋儿,又擦了擦胳膊上的灰,她是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有多脏,只通过镜子看向那女孩,并一脸坏笑的问。
“怎么你好奇过程啊?”
“我没有!”女孩被逗得满脸通红,紧着眨巴着眼睛。
“我给你讲讲吧,就是在车上,我俩——”
话还没说完,女孩嘭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只听门外骂骂咧咧道。
“太不要脸啦!”
而另一边,之前的学徒小男孩也过来了。
“谁呀,谁在里面?”
“还能有谁啊,车上那女的呗。”
“咋还跟进来了?她不顺路吗?”
“什么顺路,她是,她是我叔的,她跟我叔。”女孩说不出口,男孩也没听明白。
“哎呀,我这憋不住了,就说今早吃的那家路边摊不干净。”
“要不,你去二楼吧。”
“哎呦,爬不了楼,我还是去隔壁KFC吧。”
一溜小跑,门外又恢复安静。
莫相忘听着,轻笑一声,手拄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便洗了洗手,撩了撩炸毛的头发,又仔仔细细看了看堕魔印的位置。
“如果真没了,那我为什么还存在呢。”
次人格知道自己不是主人格,也知道在精神世界内,那个箱子虽说没有沉到海里,但还困着主灵,而这个次人格,没有半点想要放出主灵的意思。
如今外形夸张,说话吊儿郎当,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实际上这个占据主导权的次人格,其性格是很怂的。
若是主灵再凝结出来一个稍微厉害那么一点点的其他人格,现在这个就会被直接击杀。
现如今这个凡人莫相忘,就是个有多重人格的病人。
空空空。
“你完了没有啊,这厕所不是给一个人用的。”女孩在外面吆喝一声。
当再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女孩拿出了面包和火腿肠。
“吃吧。”
“你喂狗呢?你叔开饭店,没有热乎饭给我,给我这个?”
莫相忘把火腿肠丢回去,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里,翻着那件棕色的棉袄,里面就只有一个黑色钱夹,有那位老板大叔的身份证件,和一沓钱。
“那你要吃什么嘛!”
“有虾吗?扇贝也行,龙虾最好。”莫相忘看着身份证上的人,和年龄,小声嘟囔,“1982,那现在哪年啊?”
“虾!”女孩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还龙虾!你把钱包放下!你有没有家教啊!不能乱翻别人的东西!”
“今年哪年啊?”莫相忘根本没理会她的话,调过身,把电视打开。
可赶巧,今儿,正是除夕。
大部分的台都转播除夕报道。
“16年,乙未羊腊月二十九,2月7日。”
“那明天就是丙申猴了,哎呦。”莫相忘把遥控器丢到一旁,只任电视里的声音当背景音,只小声嘟囔。
“她错过了99、00——18年啊,也是个土老帽了。”
嘴上小声嘟囔,但手却将钱夹里的钱,拿出来清点,“去给我找点吃的,最好炸个虾球,来盘油焖大虾,如果没有,那就给我煎几个鸡蛋,我要溏心儿的,去吧去吧。”
“看着你把钱数完,我再去。”女孩双臂交叠,气呼呼地站在那里。
莫相忘轻笑一声,手速飞快,却想着故意逗弄那女孩。
“去吧,这钱不够。”
此话一出,女孩当即傻眼,“这,这一次,一次多少钱啊,这一沓怎么说也有三千了吧,你,你也不像三千多的呀。”
莫相忘嗤笑一声,想把钱揣起来,可她没有外套,裤兜也浅,心想着讹上饭店也好,就把钱又塞回钱包里。
“去吧,我饿了,有饮料吗?我要花生露,热的。”
女孩的眼神在桌上的钱包和她脸上游移,最后一把把钱包抢过来,抱在怀中,然后又把屋内那几个柜子的柜门都锁上,这才出门。
“小屁孩。”
莫相忘嗤笑一声,单手托腮,盯着电视里的画面。
恍然间,想起下轮回帐的前一年。
那时莫相忘已经是意外死亡司的司判,活儿比当组长的时候轻巧,且乱子也没那么多了。
但她还是得被白司审使唤,来人界买了好些年货,这天是除夕,她想偷懒,就在人界磨叽了一天,各大城市的乱窜,从南吃到北。
而那时的人间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
想到这儿,推门声打断了记忆,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崔仲九进来了。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大一码的鹅蛋脸,浓密茂盛却也乱糟糟的头发,一双剑眉让整个人的气场增加一倍,明明是双眼皮却不显大的眼睛,眼神十分犀利,高鼻梁,大鼻头,大耳朵。
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福的。
这五官单拿出来,也说不上是好看,但凑到一处,却别有一番滋味。
长在次人格的审美上,是个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我听不凡说,你好像是有事?”
崔仲九把厨师帽撂在桌上,抹了把没怎么打理而冒出来的胡茬,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你怎么上的车?再哪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