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向子姐都下了班,她本来催我一起回家,但我被Thane老板亲自安排了额外的工作,帮不懂用Excel公式表编程来制作第一季度公开募股数据表的一位新人Laura一同完成这些精细活。向子姐怕万一我独身一人回家被白炽发现我的身子和他的一模一样,便坚持等我一起下班。到了晚上六点,她终于按耐不住:“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完?”我还在马不停蹄地修改最后两页文档:“不好意思姐,我恐怕要到七点才能下班,你要不先去附近馆子点几个菜吧?”Laura在一旁察觉到我赶着下班,她腼腆地笑道:“谢谢你,要不然剩下的文案我来做,你现在就走吧,不要耽误你和你朋友的事情。”我一边用电脑上的计算器码着数据,一边说:“老板下了命令,我就得兑现,不然连饭碗也保不住啊!今天他差点对我是否有接公司以外的业务起疑,所幸他没有丝毫证据,所以我才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Laura看起来家境是中产阶级,她的言行举止让我想起了白炽客户的太太。“你觉得公司同事对你怎么样?还不错吧?”
“感觉大家都很忙,没有很多空和我聊聊他们的事情。但我觉得他们应该都很友善,就像你对我一样。”Laura的神情却暗示着她对这个公司不是特别中意。“你把我写的几个公式套进去,再检查几遍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这里就拜托你了,我下班了。加油!”Laura对我皮笑肉不笑,反倒给我一种阴森森的直觉。我脸上带着黑色口罩,下了电梯口,却冷不丁瞥见白炽正躲在公司大楼门口守株待兔。想来他这两天一定是拼尽全力地寻找我,可能料想到我会来公司,他很聪明,也知道直接拦截我是行不通的,他就给我来个措手不及。我下意识地回到电梯,按了前往地下停车场的键。“向子姐,我碰到Amulet了,他在公司门口!我在负一楼,快来!”向子姐刚打包完菜回公司找我,她那边停滞了一分钟,之后传来了颤抖的声音:“我也碰见他了,他还带来了一个人…“我更加慌乱了:“谁啊?”向子姐的身影回荡在停车场,“不知道呢。”我冲上去抱住了她:“我其实也猜到他会来这儿,我还有点担忧他若是知道我的身子变成这样,有可能会带我去他工厂,沦为他的试验品之一……”向子姐拽我上了她的小车,“你干脆放下你手头的工作,就请个病假,暂时别去公司。至于白炽,我可以替你出面说服他不要介入你的生活,放心,我会对你做手术的事守口如瓶,你就和我相依为命就好了。”我暗自觉得好笑,“我不工作,你来养我啊?”她笑得花枝乱颤,“怎么?我养你绰绰有余,我甚至连你们的Thane老大都……“她不搭话了。我当她是吹牛,“你这么有能耐,干脆我直接'退休'算了,在家颐养天年。”车子绕到离她家最近的忍冬路,不曾想后面有四辆玛莎拉蒂紧追不舍,向子姐情急之下右转,却被后面车探出来的一个人头握着一把0.44口径的枪打碎了车前面的一个轮胎,火花迸溅,向子姐和我下一秒直接一头栽到坚实的水泥地面上,车自动转了几个圈后,被自动燃爆的火海蚕食。
我进入了一片熟悉而又陌生的空间,看到去异乡为事业奔波的Amulet,他温润而不失明艳的脸庞上失去了高中时期的神采,但眼中的坚定直接把他的稚嫩褪了层皮,他被我身上的血腥味吸引住了,走过来时脸上并没有任何惊愕与伤痛,只是抚着我额间的碎发,“这些年我为了挣脱依赖你的罪名,特意去在人间锤炼,现在虽然达不到你所说的'化茧成蝶'的境界,但我需要更多人协助来成全我。我知道,没有人有义务帮我来蜕变我自己,但我可以用很多方式使他们屈服于我,这样他们才能真正对我贡献出对我而言绝无仅有的价值,就是一个正常的肉身和独立的魂魄,不需要和寄生虫一样依存别人的躯壳,才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