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打算的右灿就表现的很冷漠,眼神也始终没落到他身上,这让小伙子更紧张了,今天是他第三次出台,上两次的表现都惨不忍睹,倒是没被强迫,但是直接被客人退货了,今天,丹妮姐连哄带威胁的指点了他几招,反正就一点,把客人哄高兴了怎么都好说,要是不,他就得卷铺盖走人!而他不能走,他要赚钱,对他来说,风月场是来钱最快的地方,他不能错过了。
像是所有悲剧的源头一样,他有人要养,有病人要照顾,他没资格矫情,更没资格让人心疼。
今晚的客人看着很正派,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挨他一指头,小伙子把自己缩在右灿旁边,他们距离二十厘米,他咬着牙一点一点挪,还有十五厘米,还有十厘米,还有五厘米,能嗅到客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果然是正派的人,不知为何,光是闻着味儿他就能确定这人很好,可是好人怎么会来找他?他满脑子的纠结几乎要沸腾了。
终于挨到了,几乎是一瞬,右灿觉得自己的大腿上多了一只手,他于是往旁边挪了一点和那人又隔开了一段距离。
小伙子几乎看到了自己夭折的职业生涯,眼睛里立马蓄满了泪水。
“不用忙活,我今天没兴趣,就想坐一会儿,你陪我坐着聊聊就行”右灿安抚道,他能一眼看穿他的脆弱,他几乎马上就消除了对他的戒备。
“对不起,是,是不是我不够好,我……”右灿看着他紧张的都要吐了,立马伸手制止了:“跟你没关系,你放心费用不变,你就坐着就好!”
小伙子感激的脸都红了,狠搓着裤缝,眼泪还是砸了下来。
右灿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人群里,静下心来他其实还是认出了几个发小的,那种标志性的家族特征,就像王涛,那样的鼻子一看就是王家人,有些人真的把DNA长到了脸上。
“那个是王涛,王家的二少爷,现在还在读书,但是头脑精明,现在王家的生意他都有参与,比大少爷更有话语权,不过,人比较嚣张,年少有成,有人惯着也是注定的!”小伙子嗫嚅道,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右灿轻轻点了点头,随手一指问道:“那是谁?”
“欧阳靖,欧阳家的大少爷,纯种花花公子,吃喝嫖赌的集大成者,所有的智商都用在哄骗家里人上面了,欧阳家对他还抱有希望,不过也在培养他弟弟了”说起这些,小伙子声音平淡,看样子已经不紧张了,大概是觉得自己终于跟客人互动上了。
“哦,那个呢?”右灿下巴一抬,冲着南嘉指了指。
“柳家的千金,最受宠,特别是她爷爷,绝对是要月亮不给星星的份儿!漂亮!”,这次到言简意赅了,不疼不痒的。
“中肯一点,我也是刚认识她想要多了解一些”右灿争取了一下。
“呃,朋友甚广,性格开朗!”小伙子怯怯的补充到。
大概是知道南嘉今晚做东,这小子倒是谨慎,右灿不动声色的想。
“你在这里一晚上能挣多少钱?”右灿转过身去看他,想了想又问道:“为什么在这里上班?”
本来已经平和的小伙子再次红了眼圈,右灿忍着没皱眉,他没有特别讨厌看男人哭,但这个小伙子属实过分了。
“家里父亲突然离世,母亲重病在床,弟弟妹妹还在上学,我要付全家的开销,但是我还没有拿到文凭,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只有这里来钱快!”小伙子憋着一口气,那双蓄满水的眼睛里,透着坚毅的光芒。
“你为什么对那些人这么熟悉?”右灿回头往南嘉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她和几个闺蜜聊的挺开心的,就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
“丹妮姐要求我记住的,事实上,这座城市里喜欢出来玩儿的富家子弟我都知道!”小伙子喃喃道“,说起来也是心酸,别的同事“业务能力”都比他强,哥哥姐姐的一招呼也别管是什么来路,不过就是那点事儿,只有他把丹妮的话当圣旨,唯恐自己出纰漏,好在这些他本就擅长,打小背书就是全班第一。
“叫什么名字?”右灿问。
“郭晓飞”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他们的?”右灿觉得挺吃惊的,夜场卖皮肉的都这么敬业了吗?
“昨天晚上”声音很小,却并不心虚。
“记住了几个人?”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右灿觉得他关于这些人的总结比较宏观,这么说吧,一个夜场厮混的,关注点是不是过于正派了!。
“全部!”铿锵有力的余音是心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研究这些人的目的,不由的无地自容起来。
“南嘉,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右灿问。
“她是我老板!”郭晓飞认真道。
右灿低头沉思片刻:“你签了工作合同吗?”
“没有,我不可能一直做这个的!郭晓飞气势汹汹的挺直了腰板,然后又瞬间低落了下去:“我攒够了医药费,就换一份别的工作!”
右灿面无表情的喝着酒,他沉默的时候会自然生成一层结界,冷冰冰的把外界都隔绝了。
郭晓飞又开始坐立难安了,因为他看见丹妮姐正满眼狠辣的注视着自己,于是他又下意识的靠近了右灿,有些语无伦次:“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你喜欢什么?是不是这里人太多放不开?哦,我是说你,要不要换一个地方,这里,这里人太多了!”,事实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颠三倒四的话。
右灿抬起双眸还是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好,去一个你觉得安全的地方”。
郭晓飞愣了一下,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手脚僵硬的带了路,右灿点了一支烟跟了出去。
郭晓飞领着人出了夜店,几步一拐去了一个小巷,右灿优雅的吐着烟圈,留意了一下周遭,心底生出一丝好笑,好像全世界的夜店都有一条黑布隆冬的小巷,这里遍地避孕套,烟蒂,违禁药品的残渣,甚至还有各种血液,各种不堪的聚集地,就连气味都相当应景。
“这里可以吗?”还是战战兢兢,郭晓飞缓慢的转过了身,有些犹豫的慢慢靠近了右灿。
“你确定这里不会有人来?”右灿抬头扫了一圈高处的建筑物,视野基本是闭塞的。
“这里上个星期刚发生过凶杀案,不会有人来的,比任何地方都安全!”说着话,郭晓飞已经靠近了,右灿甚至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嗯,一股胭脂俗粉的味道,他不由得锁了眉心:“你为什么不介意?”。
郭晓飞愣住了,小脸憋得煞白:“对不起,我以为你不介意,那我们换个地方?”
“不用,这里挺好的”右灿弹掉了烟蒂,双手插进了口袋里,这里的确很安全,隔音效果明显,他也抬步往前靠近了一下。
郭晓飞好像在下着什么决心,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襟,鬓角有汗下来,把敷的粉冲刷的沟沟壑壑,可能皮肤还不习惯涂脂抹粉,一紧张就像戴了个假面具,他干咽了几口唾沫,终于蹲下来了,他伸出的手指距离右灿裤子还有一厘米的距离时,自己的后脖领被人拎了起来,心脏跳动的声音顶的他想吐,右灿把他往旁边拎了一点:“我不好这口,我是有别的事情交给你!”
郭晓飞虚弱的打了个趔趄,就着墙边慢慢蹲了下去,竟然是失力感,他攥着衣摆感激的看了右灿一眼,心里暗自下决心,就是让他去杀人放火都行!他真的高估了自己,今夜过了之后,他觉得自己还是适合打家劫舍!宁愿打家劫舍!
“明天八点半,30号码头,白底红边的货船,找妮妮,他会给你一份工作,工资是这里的一倍,当然,你想挣更多,也可以,去找她谈谈。”右灿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做什么?”声如蚊蝇来形容一点不为过,郭晓飞大概用了全部的勇气,右灿原地站着,又转了过来:“能让你大声说话的工作”
他整个的面对着郭晓飞还是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不丢人,一个愿意放下尊严求活路的人应该令人尊敬,只是,这里不适合你,去做适合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