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缸卦阵的七口大水缸对应福城东,西、南、北、汤、水部,井楼七个城向,此时【汤】缸边上的【水】缸也渐起涟漪。
巴戟静静注视着缸面,面色冷静,一个头槌猛然扎入缸面,半个身子都寖泡在缸里。
咕噜咕噜~
“蛮子,三禾前辈准备起……你在干嘛,戳西阿!”
李心静校队好阵眼,正想提醒巴戟准备入阵,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他倒栽葱般,只余一双小腿在那疯狂摆动,赶紧过去将他拔出,待救出巴戟后,二人浑身水迹淋漓。
“这水?”
李心静来不及细想,巴戟仰天躺倒,嘴里呲着水花,叹息道:“不对劲,我感觉我很不对劲!”
李心静目光虚移,恰好怀里手机发出一阵咂咂声,她忙假作接听避开几步。
“洞幺洞幺,我这洞拐,收到请回话!”无线电APP那头传出三禾大师温厚的嗓音。
“洞幺收到!请洞拐指示。”
“现在对时,如今申时三刻整,我放先行启阵,一刻钟后酉时整,你方准时启阵。”
“收悉!”
巴戟拿着手机愣神,手中屏幕漆黑一片,他垮着脸暗想:“我竟连无线电都忘记调频?”
一时间意志消沉,垂着头挪至屋脊中央摊好身子,心灰意懒的等着起阵,双手垫头枕着屋脊主瓦昂首望天,将思绪沉入那些灰白涌动的低矮云团之中:“罢了罢了,就这么见棺掉泪,撞墙回头地随机应变吧,别拖后腿就好,哎~”
李心静这时没功夫关心巴戟的思想建设,掏出师父送给她的隆仁牌怀表比对时间,仔细将这遁甲阵的阵晷时盘调至与当前时分一致。
表盘显示BJ时间
16:33:17
三禾大师放下袖口遮住雅典奇想,边挥舞阵旗打令起阵,边冲奇门阵眼中的牛黄点点头,后者紧接夯力倒拔两界石。
“给俺起!”
牛黄双脚下的山石地面隐现地缝,少顷,两界石被连根拔起,大块大块的碎石土疙也跟着起垄。
阵眼之中土行勃发,三禾大师一丝不紊地挥动阵旗,先将牛黄移出阵内,再点旗叩门,依开、休、生、伤、杜、景、惊、死八门正序逐一唤启阵门。
遁甲•地遁•地龙翻母阵•启
奇门者,鬼神不测;遁甲者,造化天地。
三禾大师仰首望着北天,茫茫天空显出一条天际线。
两境通!
他们面前的地龙翻母阵也爆出一团螺旋气柱,气冲牛斗,螺旋气柱左摇右摆地慢慢撕扯面前的虚空。
空气荡漾如褶皱,现出背后境界的一角。
如出一辙的两界石,几名白衣猎袍客,惨兮兮湿漉漉的绿帽高中生,凭空展现在鼠牛羊三者眼底。
镇海旧境显!
羊师傅和牛黄对视一眼,他们在龙池码头见过这群人的行头,这回总算见到活着的。
得为徒(师)弟出出气,也解解自己的气!
高大白衣白帽男还没从这改天换地的惊变中回过神来,就见一金光闪闪的重甲牛头人冲他奔袭而来。
目若喷火,双手持锤刀,正手交叉分立两旁,两足行进间,鼓尘如浪,声势骇人。
他踢开尿裤子的郑之南,抽出宣花板斧,斧身蚀刻八卦纹,刚想催动八卦火,附焰全身……
“二哥,小心!”
铁胆舍身扑救,本想拦腰扑住牛黄,减弱其冲势,哪想等这牛头人来到近前,才发现自己堪堪够的着它大腿,尚未抱紧,腰腹就被其不经意膝撞两下,反身摔在地旁,口中吐血连连。
“好快!”
高大白衣白帽男被吓的目凸眼眶,嘴巴大…弓。
啪…啊啊啊!
牛体术•二段冲•伐无畏
半途陡然加速的牛黄,反手就是一记左右双连斩,左锤刀从右到左,右锤刀由左向右,左右交互势成水火,一招就将这凸眼贼打的满地找牙。
高大白衣白帽汉子顷刻歪脖扭腰,脖间火辣烧喉,腰间冰冷刺骨,在那吐舌挣扎没两息,就此断气。
铁胆见状,含血惊道:“拳势,二哥死的…呃!”
羊师傅收回掌心,不理脖子被扭成麻花的小喽喽,面露激赏的看着牛黄:“不错不错,武道一途你薄有天资,拳势一成可屠怪力乱神,今后为师替你寻一证道武略,说不得百年后你也能成仙作祖。”
“有师父在,不用如此麻烦寻旁人的,您的小武通书我还没看完哩。”牛黄憨憨地挠头。
“为师与你不同,只是借武修道,本质还是以力证道的老路,成仙倒是有望,作祖却是不能。”羊师傅正色道。
“大佬大,这人身上有《龙虎豹》,快来看!”姜黄跟在牛羊身后正摸尸呢,翻到一个瘦巴巴的小喽喽的时候,惊讶道。
郑之南此刻呆若木鸡,这老头…好强!
刚才他被踢到一边,本想和来者一同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热血沸腾的逆袭,以期忘掉自己尿裤子的糗事。
结果,那个牛头人酋长一击就将那个气力值为500的高大白衣白帽汉子解决。
高下立分,他打开系统发现牛头人酋长的气力值为9996,简直变态!
而当他将目光转向跟在它后头慢悠悠走来的老头时,才悚然发现那十几名白衣猎尽皆伏尸,血溅五步。
而老者的气力值,只有一个大大的“危”字挂在系统面板上,他正疑惑思忖呢,一双浅褐竖瞳骤现眼底,再然后…
他有一次陷入昏迷。
羊师傅收回目光,嘴里嘟囔着:“胡乱瞅啥,小人崽子好没礼貌!”
牛黄小跑过去,大嘴一哈,牛黄气渡了过去,总算保住眼前这个人类小孩的性命。
三禾大师手里端着琉璃罗盘辨明方位,此时才踱步上前来,摆弄一番沉吟道:“脉络初成,两境气机交互还是太过滞塞,我们寻一高地作法呼风,加速此界气机流转交互!”
姜黄凑到郑之南跟前瞧了瞧,刚想跟上鼠牛羊离去的步伐,身子一顿,觉得不能走空,便回身从他身上摸出手机钥匙之类,统统带走。
“高地的话,那儿挺高的。”羊师傅负手走在山道上,遥望山巅镇海楼。
鼠牛姜三者面面相觑,高是挺高,就是有点高过头了!
………
旧境镇海楼前,
猎盟壮、鬼两营列阵如梳,云超、柳经国拍着栏杆有说有笑。
“贪嘴超,我听说你的副手最近都在盟内游说长老会,请那些老杀才捧你上位,是不是真的呀,到时升迁宴上可得多碰几杯哟,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兄弟哟~”
“花柳鬼,你想屁吃!”
“火气这么大,是不是又去哪乱吃东西啦?”
“搅屎棍吃屁,绝配!”
“想死就直说!”
“呸~”
六名都督无奈上前拉架,分工默契配合娴熟,显然并非初次调停上峰之间的闹剧。
云超刚想起竹节符爆柳经国菊花,符纸悄无声息落地,他刚露出邪笑,下一刻,笑容凝固。
脚下地砖石板尽皆乍起,楼宇如船,在山巅浮沉,山巅如波,有龙首破土而出,气贯长虹。
黑黝黝的龙首望着猎场上的白衣众,龙须飘逸,血口大张,龙吟响彻云霄。
“有血气!定是你这厮侧漏了!”云超咆哮,一时都忘了地上有符纸,踏上前去揪着柳经国的衣领,怒斥道。
年年倒数第一果然是有理由的!
“放肆,老娘可是纯爷们,放开啦,脏死了!”柳经国嫌恶的捂着秀鼻。
“属下该死,属下认为当务之急是尽早列阵捕龙,不然等乌龙升天,不管是逃遁还是反扑,皆危诶!”脸上残留掌印的地鬼营直臣抱拳谏言。
“要你说!”云超、柳经国转头怒斥。
柳经国挥袖将其拍倒,怒气冲冲带着属下,循梯赶下楼去!
云超一行则干脆的多,直接起符飞出楼外,朝那摇头摆脑的乌龙杀去。
“忠言逆…呃!”
那自带直臣属性的都督突感菊花一紧,就此昏厥过去,身下洇出一片红黄。
此时猎场一片纷乱,黑黢黢的大洞四周搁着零零碎碎的肢体,一些白衣众甚至被破土而出的巨石碾成肉泥,五百白衣众顷刻间死伤过半,气的云超肝火大旺,直接捶胸逼出肝气,抬手就是一张火行符。
符胆受肝气激发,爆出一团绿焰,向龙首冲炸而去,所过之处空气扭曲热浪袭人。
“地壮营何在,列阵生煞!”
刀疤脸都督四下奔走,尽责救起每一名躺倒在地的地壮营成员,回春符不要钱似的撒出贴身
至于那些地鬼营的家伙,他只觉碍眼挡路,通通一脚踹开。
他刚才就注意到,或许是身法的差距,地壮营死伤比地鬼营多一成有余。
猎龙已经开始,一会儿死伤不好说,别给他人做嫁衣,被黑吃黑就滑稽了!
呲啦噼喱~
那乌龙吃痛,较常龙更长的龙须竖立当空,柳经国正指挥两名副手救援部曲呢,突然一道黑电凌空劈下。
将他的残影从头到脚劈成两半,而他早已出现在十丈开外,与云超并肩。
两营魁首同时使出御空符,身形拔高,与龙首同高。
猎场上,地壮营成员已经摆开阵势,单掌竖于身前,另一手背在身后掐起指诀,愁云惨雾登时弥漫场间。
灰蒙蒙的云雾中,隐隐传来猿啼虎啸,鸦噪犬吠等等兽类哀嚎。
反畜生煞一百单八大阵!
至于地鬼营也不等闲,两名都督合力削掉一块巨石,分列石台两端,手持罗网法器当空一抛,白骨碎羽结成的罗网缓缓升空,地鬼营白衣众纷纷朝罗网打出道道灰蒙蒙的符光,加持网结之上。
阴生•两仪天罗网!
一网一阵皆是两营各自的撒手锏,合则擒龙困仙不在话下,至于擒困之后,就得看主阵之人,能不能摆平网阵之内的猎物!
………
酉时整,新境镇海楼屋檐上,
李心静合上表壳,转身肃穆正对巴戟,或者说正对阵眼,闭眼养神。
巴戟刚想问她怎么了,只见女孩睁开的眼眸如秋水泛光,他一时不好与之对视,目光对焦女孩身后的海天一线。
海天一线这么近的吗?
念头刚起,突然眼前一花,眉心一阵剧痛,巴戟屁股一歪翻过屋脊,后脑磕着生疼,身下阵晷亮起钉头磷磷的光点,一道螺旋气丸席卷阵内。
李心静掷出阴环正中靶心,紧张的双手握拳放在胸口,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身下阵晷。
遁甲•地遁•地龙翻子阵•启
她腰间箓碟微微颤动,她不理会,颤动改震动,依旧不理,震动改摆动,她只好将神识探入其中,嘴里哼起歌谣安抚小珑。
连她肉身都能觉察到一股不可名状的威压。
镇海压胜之威!
“今年开始,高空掷物要被严惩的!”巴戟左手握拳,轻轻敲打着眉心。
“诶?人家还不是为了救你!死蛮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李心静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刚想打阵诀公报私仇。
嘀嗒!
一颗雨点落在她面庞上,令她一怔,抬头发现一团高积雨云悄无声息的笼罩在镇海楼之上。
而她身后,碧波擎天浪潮起,从镇海楼眺望江海,那儿狂风暴雨碧浪掀天,连镇海楼这淅淅沥沥,都能溅到外围云团的雨点洒落。
“所以,我们在等什么?”巴戟掏了掏耳朵,目视女孩。
“等龙!”
李心静掏出千机符匣回身挡在巴戟身前,她也发现不对,地龙翻子阵的晷矩开始震颤,濒临临界点,说明此时境内的压胜之威,提前达到两境相使之境地。
可明明那乌龙还未过境!
“有点难搞!”
“什么?”
“它…出来了!”
“唔…我身上有纸,可以借你的…”
“纸包不住这颗驴粪蛋。”
李心静讶然回头,巴戟沉着脸默默点头,他握成拳的左手中,紧紧攥着那颗龙王珠!
“怎么会,阴环引炁,阳环逼珠,我…明明还在我这呀?”李心静喃喃细语,轻捂皓腕上的素圈金环。
“金镯约素腕,这镯子倒是挺配你,别再乱丢!”巴戟揉着眉心,那里一片青紫。
阳环色金,套在手腕确如金镯。
言语间左手微颤,龙王珠作势欲出,巴戟略微思忖,弯腰拾起落在褐色瓦间中的银色阴环,套在左腕上,龙王珠动静渐微。
他犹觉不够,又捻起两张泰山镇煞符包覆阴环和左拳。
镇海压胜下的龙王珠本就认怂,如今又遭阴环和泰山镇煞符的双重施压,顿时偃息旗鼓。
“好像能行?”巴戟举起左手翻腕扭拳几下,自觉满意。
“蛮子,光泰山镇煞符可不够!”
李心静私心作祟,上前将地龙翻子阵中积聚的镇海压胜之威导入十八张厚德载物符上,反手就是十八贴,直到遮住那刺眼银色阴环为止。
“金错银,女配郞,这蛮子又想占我便宜!”她心下暗想。
符纸坚韧,巴戟看着左小臂类似石膏板一样的存在,差点忍不住用它敲爆女孩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