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戟眉心处,一时间雉飞龙腾,那群云雉悍不畏死的发起冲锋,把水汽蛟龙当成巨型蚯蚓,劈头盖脸的爪抓喙啄。
水汽蛟龙因为一时大意,一开始就落了下风,龙须被揪断,龙鳞散落,甚至一双龙眼都被三只云雉分食吞肚。
“干得漂亮!”
巴戟心想这水汽蛟龙要是被收拾干净,估计自己就可以彻底摆脱变成小龙人的阴影了。
他正胡思乱想呢,不想那眉心处又多出一条水汽蛟龙与那残龙并肩作战,双龙戏珠般将云雉连连败退。
看的巴戟心急火燎恨不得替身参展,却听耳边猛然传来师叔的棒喝:“静气凝神,莫惹旁骛!”
巴戟只好空明己心,强令自己澄怀观道,静静注视这场鸡龙战役。
好在刚刚巴戟凝神之时,云雉团凭借鸡海战术重新扳回了局面,双方目前互有胜负不分伯仲。
阵外,三禾大师眼通全开,法眼入微,隔阵相望巴戟眉心处,对鸡龙战役洞若观火,见此时不过只逼出双龙戏珠势,只好出声吩咐:“小姜,左移两步至杜门,把旗杆往生甘草上插,中途不要倒旗!”
姜黄低头看了看,找准那堆生甘草狠狠插了下去,阵内陡然生烟,夹杂火气随着云雾一同被巴戟纳入口鼻,眉心处的云雉团各个翅下生烟如有神助,水汽蛟龙刚吞食一只翅烟雉,突然咳嗽起来,身上的水汽也蒸发少许,龙嘴开合间隐见火燎,眉心处的龙珠无奈,只好再吐一龙与之相争。
“你加我就跟!”三禾大师瞧此情形,蔑笑道。
接景门插薏仁,爪生寒霜;
三龙不敌,生四龙;
跨惊门插陈皮,羽翎开锋;
四龙乱,腾飞跃高;
……
守生门插白术,喙如钻火;
六龙翻躯倒尾;
夺死门插人参,三分归元化入水大雉;
八龙逃窜,并九龙逃生;
三禾大师见那九龙即将被大雉吞噬,得意笑道:“我梭哈,看你怎么死!”
龙吟雉鸣,九龙濒死反扑颓势依旧,而此时阵内云雾晶莹尽数被巴戟纳入口鼻。
羊师傅也才看清阵内清醒,巴戟眉心印堂红黑鼓胀如乒乓,跟被人敲了记巨力脑瓜崩一样。
还好没被那女娃看见,不然这形象得多拉胯!
三禾大师刚想结阵收官落印,不料异变凸起,那吞了九龙的大团云雉正晃悠悠朝山根爬去,准备从那出鼻窍。
眉心处那黯淡龙珠突然滴溜溜一转,满血复活。
一时九龙齐出,张牙舞爪的偷袭,朝那胖悠悠的云雉绞杀,其身云雾纷飞晶莹肆溢。
三禾大师:TM的你敢出老千阴我?
龙珠:我会输?我就出千,诶,就是玩儿!
异象再起,一卷佛经伸展开来,有金光狻猊卷起云雉四散零落的烟火气,气势汹汹的冲向九龙,将水汽龙躯坐在屁股下生吞活剥,时不时嗅饮一鼻子烟火气,好似吃辣味火锅配雪碧般,酣畅淋漓。
狻猊者,龙九子之一,九子不成龙,形如狮,喜烟好踞。
原来巴戟见机不对,直接把阵脚上的药师琉璃佛经往自己脑门上一盖,幻出龙子助阵。
药师琉璃佛经:抱歉,打扰了!
三禾大师混迹赌场十余年,虽无光彩胜迹,却经验老道,看准时机也不耽误,亲自下场擎过阵旗。
他手掐阵诀,瞬移至天池台,摇旗幻出七厘长的旗影,并指一挥朝巴戟眉心点去,口中呼喝:“老哥,剑来!”
羊师傅倒持无神剑,竖瞳针缩如麦芒,却投鼠忌器在那犹豫。
而七厘旗影早已钻入巴戟眉心,将那九龙颈下七寸逆鳞一一贯穿,钉在龙珠表面。
九条水汽蛟龙溃散回珠,然旗影如针依旧紧紧钉在龙珠上,骇的它化作龙影朝巴戟印堂穴遁隐。
“老哥,龙珠入印就麻烦了,伤不得毁不得,这龙珠有真灵,将来怕是非夺舍贤侄躯体不可!”
霎时,羊师傅改倒持剑为拔剑姿,瞬斩两剑!
收剑而立,竖瞳如初。
无神不斩身,无情不斩心。斩者神情俱消堕无间混沌,身心却安康无恙。
无神剑•慧剑双斩!
羊无神•替罪!
同一刹那,巴戟闻言大怒,他真灵居于泥丸宫中,与印堂之隔堪比堂室之别,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他真灵从泥丸宫跃出跳入印堂,抬眼刚瞥见蛟龙在身前,正欲欺身上前,只觉一道厉芒从眉间掠过,顿感意识浑沌,复又晴明澄澈。
龙影消,巴戟还!
他再看眼前,龙影残肢断爪,龙眼怒睁龙首微张,萎靡不振。
“小戟快归泥丸位,下次莫要毛燥莽撞,刚才为师差点做了你!”
羊师傅现在还保持原先身姿,纹丝不变不为耍帅,而是吓的,他刚刚差点以为自己弑徒了!
眼见巴戟无碍,这才缓缓呼出口浊气,那双持剑手在衣服下摆擦了擦汗。
巴戟真灵乖乖回驻泥丸宫,就得到鱼鸟二灵的夹道欢迎,意识紧接一沉,他睁眼详察四周,阵图模糊不堪,阵势蒸发,八味本草直接化为药渣,三禾师叔和师父都望着自己,他掏出手机照了照,这才敢伸手触摸眉心,平滑无鳞,完美!
巴戟轻舒一口气走出天池位,乖乖接受师父师叔新一轮的男体盛检查。
巴戟敞怀而坐,羊师傅聚精会神的察看刚才那两剑是否有啥后遗症,而三禾大师则从宽袖中掏出一沓略微陈旧的邸报,翻找起来。
“有了!”三禾大师略微提高嗓门,引来包括李心静在内的四人注意。
只见一张邸报抬头写着“三月乙酉,蚺王上喻镇海楼者,筦左鼓右旗之北钥,树东吴航南越舰之南针……今世之阳面拔新者奠未成需勇猛之士伐腐革旧揭秘新境赏百金授武尉。”
“这是?”羊师傅眨巴下眼睑问道。
三禾大师也不卖关子:“十年前新镇海楼重建奠基,与之相生的镇海新境却难以跻身主楼之上,概因镇海旧境依旧压在北城屏山之巅不肯隐去,两境相畏,导致镇海境障北山之缺,禳荧惑、塞幽阴的职能无法施展。八虫国对此深感困扰,同年三月,八虫国内务处发这篇邸报,诚邀各界好手揭镇海之秘,通两境曲款,可惜从者无一功成,未果之下八虫国内务处只好派柒狼卫镇守外围,内里究竟外人一无所知,而我当年也在受邀之列,曾前往一探究竟,结果发现无论是旧境还是新境,两境皆可天然压胜龙属。”
“所以,咱们要带巴戟去镇海秘境走一遭,借镇海之威根除龙王珠之患?”羊师傅这才恍然。
“是这个理!”三禾大师微微颌首。
“但我们怎么入境呢?”羊师傅转头一想又有新的疑问。
“简单!我们以揭秘镇海境的名义揭榜,到时候堂而皇之的走进去,嗬嗬~”三禾大师拍了拍那张邸报,笑呵呵解疑。
“也是个理哈!”羊师傅眨巴下眼睑,点点头。
“至于此中细节,还需推敲一番,一会儿咱们边吃边聊。”三禾大师见牛黄在那大火翻炒锅底,被锅底的香辣味勾的满嘴生津。
“行,顺便喝一盅,我开瓶茅子,费老鼻子劲才抢到的!”
“快,饮胜…”
………
亥时三刻,夏枯境
众人围火锅席坐一圈,亥十六不请自来端着一次性塑料碗,看到连小珑都有一副彩釉碗碟,而花行更是有自己的专属食盆一夜市上买的大胖福娃抱鲤鱼搪瓷脸盆。
他不满,他不干,他把小调羹一拍,见羊师傅瞥了他一眼,怂呀,乖乖拿起小调羹继续等锅开。
夜食火锅是夏枯境的主旋律,三禾大师和羊师傅在一起玩行酒令,姜黄、小珑、花行还是依旧埋头干饭,牛黄则不时帮它们添菜,小八在玩酱油醋,李心静陶醉于这种市井烟火气中不可自拔,山中清修两餐,在这一日四餐吃到饱,真棒诶!
巴戟则睨着亥十六,等他有屁快放。
“枉费吾这几日辛辛苦苦日夜奔波,帮汝搞箓碟,汝就这么个态度?”亥十六拿胳膊肘顶了顶巴戟,悄悄声道。
他不懂这个原来自己眼中,除身负山海气异于常人外,其余本领皆泛泛的道家普通子弟,竟然有这么个师父,气息之强让他有点怂过头。
面对上峰他都没这么怂过,还不是该摸就摸,该溜就溜?
“这么说,还真搞到箓碟啦?”
巴戟堆砌笑纹,亲自夹了颗虾丸给亥十六,他先前不以为意,只当是后者索取零食的画饼望梅而已。
亥十六这才腆着肚子,心满意足的吧唧嘴,满脸油光地掏出一灰色碟盘,从桌下递给巴戟,那对小豆眼泛着得意。
“怎么搞的跟以前卖碟似的。”
巴戟斜眼看着亥十六,总觉得交易过程泛着猥琐,不过手也没闲着,似缓实快接过灰碟,偷摸一瞧。
长宽皆三寸的小圆盘,背面用小篆刻着“银箓斋”,正面箓文是经典的云遮雾绕体,看太不分明,唯独两个鲜红罡印,醒目异常。
【道经师宝】
【独全其真】
“一会儿,汝把真灵烙印在箓碟上,即算受箓功成。”土肥圆亥十六够不着菜,只好站在椅子上,晃着小尾巴,努力伸直胳膊夹东夹西。
羊师傅耳朵一抖,筷子直接夹过那箓碟,置到自个跟前,掏出小眼镜装模作样的审视起来,掌中箓文却稍稍偏向三禾大师。
老哥俩一同替巴戟把关,唯恐弟子不知底细吃亏上当。
修道登仙之径,道阻且长!
三禾大师也不避讳,掏出一本《历代箓文大全》逐一比照,同时心有所感,若是所料不差,镇龙王珠一事,或许这箓碟刚好能派上用场。
巴戟在旁无所事事,注意力转移到电视上,福城卫视正播着本地天气预报:
根据气象台今日发出台风预警警报,今年第13号台风“苏迪威”已于今日19时到达距福郡东南660公里的东海海面上,正以每小时23公里的时数向偏北方向移动,受外围云系影响,明天下午将会有阵雨或大雨,后半夜会有大到暴雨,13号台风有可能将于后日凌晨三点,在福城下浦正面登陆,望有外出打算的市民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