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你说男孩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无论男孩女孩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啊，我拼着命生下来的孩子。”
“我曾经很喜欢孩子，每次怀孕对于孩子的到来都很期待，可到了这第三个孩子我却再也无法怀抱期待的心情，我甚至想要打掉她。”李女士手握成拳紧紧放在自己的膝上。
她在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
王思菁不知道自己该说一些什么才能更好地安慰她，在一出又一出的悲剧面前似乎说什么对于眼前这个悲伤的母亲来说都毫无用处。
“你至少保护了你的两个孩子，让她们能够生活在你目之所及之处，你还在她们至少就还有一线希望。”王思菁只能如此对她道，想要一次激起她的求生欲。
否则这一次她们能够救下她，下一次她仍旧会找到机会自杀，不是每一次都能刚刚好被人发现。
不对，该说被珍惜生命的人发现，她这一次自杀要是是在家里，估计就算最后后悔也没有退路。
“我保护了她们？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我宁愿她们一开始被送走，那样我或许还能期待收养她们的是一户善良的家庭。”
“你知道吗我的二女儿今年才三岁，可是就要帮着煮饭，下田除草，帮着捡柴火，到了晚上干完活她们都只会给她留一小块馒头，明明家里并不缺吃的，就因为她是女孩。”
“我更甚至听到好几次婆婆和我那丈夫商量要将我女儿送给谁家谁家做童养媳，每到此时我都只能抱着我的女儿无声流泪。”
“我生下女儿后三年都没有怀孕，你知道为什么吗？”李女士偏过头笑着看向王思菁，她是笑着的，可那笑比哭更难看。
“为什么？”王思菁顺着问道。
“因为我自己拿了避孕药啊，我就怕再生一个女儿出来让她受苦。”李女士悲哀的道。
“可惜没有用，没有新的孩子我和女儿的生活越来越差，开始两年我还能偷偷喂女儿，可到了后来我自己都吃不饱，我的丈夫一家也催的越来越凶。”
“我婆婆带我去了镇上找大夫，我求那位老大夫帮我隐瞒了事实，他答应了。”
“并告诉我婆婆我的身体最近两年不适合怀孕让我在家好好养养。”李女士提到老大夫时一直阴沉沉的语气总算有了一点开怀。
“可惜我的婆婆怎么会听，我是劳动力啊，她只会觉得老大夫医术不行，又不想在继续花钱来县城给我看，对了在这其中我最感谢的就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她是我小姨，是最疼我人。”
“要不是有她给我避孕药我现在估计孩子都有四五个了。”
“王医生你想想要是这都是女孩该多么的悲哀啊。”
王思菁无奈叹息：“可你最后还是停了药，你想赌一把是吗？”
如果是被婆家发现偷偷吃药，李女士应该来不来县医院治疗。
“嗯，我的女儿病了，她需要休息，可是没有人在乎，我丈夫甚至还打她，我没有办法。”
“我需要一个孩子，一个男孩。”
“你明白吗？只要我能够有一个男孩我的地位就能够得到提高我就能够给我女儿争取到更多的食物甚至送她去治病。”李女士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显然这是她最大的期望。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出院了吗？才一个多月你看见过她吗？还是——”还是又送走了。
王思菁没有在病房看见李女士新生的女儿，想来是早就抱回去了。
可是李女士的婆家这个重男轻女的程度来看，那个女孩被抱回去又没有母亲的保护，甚至因为这个女孩自己的儿媳妇，媳妇以后再也没有了生育能力，这个女孩的待遇可想而知。
“我不知道，我怀上这个孩子很容易，我找我小姨拿了药在药物的帮助下怀上的，我婆婆他们没有一点意见还觉得千恩万谢的向我小姨道歉。”
“什么药物？”王思菁没想到这个孩子是这么来的，学医的都知道是药三分毒，吃药快速怀上孩子，就算真有偏方那对于大人和孩子也绝对会有损伤。
“我小姨的一个秘方，王医生你猜到了吧，我小姨给我的时候就说了药效很猛，吃了会伤身体可我已经没有选择。”
“我成功怀孕之后有联系我小姨信誓旦旦的说我肚子里的是一个男孩，我在怀孕的过程中也特意做出我婆婆他们认为的怀了男孩的孕期反应。”
“我的婆家一下就重视起了我来，那段时间是我过的最轻松的时候，我在婆家有了话语权，我有了钱带着女儿去镇上看大夫，把我婆婆给我买保胎药的钱全都花在了女儿身上。”
“那段时间甚至让我恍惚产生了错觉只要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真的是一个男孩我的生活就真的能够改变。”
“可惜错觉到底只是错觉，到了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后遗症就开始出现，我开始腹痛，然后是强烈的呕吐，到了七个月的时候我的身子甚至见了血。”
“很多人都说我的孩子要保不住，我走在村里别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我，我婆婆也越来越紧张，到了九个月我去镇上看大夫甚至老大夫都摇摇头，神色凝重。”
“我也很慌，最开始要这个孩子是有着目的的，可我却不得不承认到了后来我是真的对这个孩子有了感情，我希望她能够平安降生的。”
“所以我求老大夫再一次告诉我婆婆我这是一个男孩，需要来县医院。”
“我想赌一把，赌他们对男孩的在意。”
王思菁听着李女士的述说都不得不佩服李女士的镇定与聪慧。
要是她能够一直上学读书一定会有出息，可惜受限于家庭早早的就被扼杀。
“你赌成功了。”王思菁笑着道，她是真心为李女士高兴。
就听着李女士描述的场景，王思菁基本上已经知道她当时究竟是个什么身体情况。
那种情况下不来大医院在家自己接生完全是奔着一尸两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