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摇摇头:“没成年。但是华国的法律和国外不一样,是只要年满十六岁就可以做一些这种兼职的。”
别的就没有说了。
谢琳回想起点单时候盛以河平静到冷漠的眼神,很快明白了一些事情,语气很无所谓的说:“我知道了,勤工俭学嘛。我跟你说,这个年纪的男生是很要自尊心的,大概是不想被同学知道自己在打工呗。没事,等我过几天的手续办下来了,咱们在学校里再见面就好了。”
江意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看起来神情很低落的样子。
谢琳还是第一次见到发小这种状态,调侃她:“一一你怎么回事,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难道这就是……少女怀春?啊——我知道了!你……唔唔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意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什么少女怀春!”
“什么少女怀春,那要问你自己了。我说你怎么有点不对劲,原来是因为男人啊。怎么,看见别人拍照吃醋了,还是心疼他在这里工作?”
谢琳把江意的手拿下来,耸了耸肩,捏着嗓子唱了一句昆曲,“是爱上了他年少多情——”(出自《牡丹亭》)
“得了吧,不是因为这个。”江意翻了个白眼。
谢琳问她:“那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江意的面色有些纠结,“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不是你说的那些原因就是了。”
就在刚才,她看见他站在店门口操作点单的机器,低着头,带着口罩,语气和声音都平静到陌生,她只觉得和他的距离好遥远。
在学校的时候,她强势的要求盛以河和她做同桌,和她一起玩,那是因为在学校里她能说了算。
可是出了学校的象牙塔,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开阔,她突然之际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好像变得很远很远。
而且这种距离,是她很难去改变的。
就像现在,盛以河是站在门口点单的服务员,而江意是坐在店里等待服务的顾客,根本就是两条平行线。
“您的炸串上齐了!”店里负责跑堂的小姐姐端上一个包着保鲜袋的金属盘子,上面油乎乎的堆着一整盘的炸串。
“吃吧吃吧,什么事情总要填饱肚子才能想啊。”谢琳率先拿起一串小排骨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给江意塞了一串鱿鱼。
一口咬下——
嗯,真的很好吃。
吃过炸串,江意陪着发小逛完了一整条步行街,直到华灯初上,两个人又去吃了寿司和甜品,才分别坐上自己家里来接的车离开。
江意坐在自家的劳斯莱斯上,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和霓虹灯光,突然报出了之前去吃炸串的那家店名。
司机尽职尽责的把车开过去,就停在路边。
江意没有下车,只是隔着覆盖了遮光膜的车窗玻璃,静静的看着在店门口忙碌的那道身影。
时针指向数字七,江意看见店里走出一个有些胖的中年人,把手在面前沾满油污的围裙上擦了擦,拍了拍盛以河的肩膀,嘴唇开合说了几句什么,继而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递过去。
江意猜测这是店老板在给他结今天或者这段时间的工资,并且夸赞他干得很好,要他继续努力或者好好念书之类。
盛以河很有礼貌的双手接过那一叠钱,也说了几句什么,转身进了店里,很快换了一身平时穿的衣服出来。
江意打开车窗叫了一声:“盛小河!”
然后她看见少年人的身形明显顿了顿,抬起头,精准的看向江意所在的位置,快步走到车边,“一一,你没回家吗?”
江意指了指车后座另一边的空位说:“刚刚逛街准备回家,路过这里,上来吗,我送你回家。”
少年人面色有些尴尬:“这里离我家很近,我自己回家就好了。”
他现在一身的汗,还有各种油烟和调味料混合的味道,怕坐上车会弄脏坐垫,“我身上不太干净,怕弄脏了你的车……”
“什么脏不脏的,你一点也不脏啊。”江意明显没在意这个,她把车窗又往下调了一点,外面的冷风不要命的往车厢里灌,吹的她眼睛有些睁不开,“都是顺路,又不是第一次了,再不上来我就要吹感冒了。”
“好。”盛以河没办法只能妥协,从劳斯莱斯的后面绕过去,拉开另一侧车门打开,有些拘谨的坐上去。
江家的司机认识盛以河,从后视镜里点头致意以后发动车子,只经过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盛以河住的小区外面。
少年人一路上没说话,不知道是因为工作了一天太累,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江意好像兴致也不是很高,看上去也不怎么想说话的样子。
一路上都很沉默。
等到车子停下,司机很有眼色的下车抽烟,留下盛以河和江意在车上。
劳斯莱斯的隔音效果是全球知名的,现在整个车厢里安静的针落可闻,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盛以河不知道这种诡异的气氛是哪里来的,整个人处于一个状况外的状态,“一一,到家了,我先……”
“盛小河。”江意缓缓开口叫住他,“下午和我一起过来的是我的发小,叫谢琳,最近刚刚从国外回来,应该很快就会转到我们学校里。”
盛以河:“嗯。”
江意顿了顿,说:“站了一天很辛苦吧,早点休息。”
盛以河:“……好。”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盛以河推开门下车,江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
过了一会儿,司机重新上车,很有眼色的保持沉默,专心致志的开车回江家。
江意开在车后座,心里想了很多。
其实按照她以前的性格,她很想问盛以河是不是生活费不够才去做兼职,是不是宁愿去打工也不想和自己一起去骑马。
她想说,她不会告诉别人,也不会因为这些事看不起他或者有其他想法,更不会嫌弃他脏。
但这些话,她最后都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