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上午十点钟,奎得在晨光中醒来,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回想起昨晚那场短暂的相见,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刚起身,就又接到了谢迩的电话。
“醒了吗?”他温柔的声音依然令她怦然心动。
“我怀疑你在监视我。”她笑着说。
“你真的是刚刚才起床吗?”他在电话那头轻声笑着,“赶紧洗漱一下,造型师马上就到了。”
“造型师?”奎得愣了愣,随即高兴地说:“天呐,我正愁不会做头发呢,感觉什么发型都配不上这条裙子,还想着去找一家理发店来着。”
“现在不用了,有人会帮你从头到脚安排妥当的。”
“你怎么这么周到!”她雀跃着跌进柔软的床垫,她调侃道:“那这样我会不会漂亮得太过分?”
“不会,你本来就漂亮得很过分。”
“一个月没见,恭维功夫倒是见长。”奎得被他逗得眉开眼笑,“好啦,我这就去准备一下。晚上见。”
……
下午四点,奎得抱着一大堆裙摆坐进王宫派来的专车,麦文则依然跟随在侧。
半个小时后,当她刚从车上伸下一只脚,就立即被无数镜头聚焦,密集的闪光灯在她的周遭不停闪烁,噼里啪啦的快门声中,还有人高呼她的名字。
奎得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紧张之余却隐隐有些兴奋。
她抬起头环顾四周,面前是一条通往王宫的宽阔通道,以白色大理石铺就,两侧花草繁茂。王宫在通道尽头,尽管天色还没暗,但宫殿的窗户里已然透出辉煌的灯光,使白色的建筑看起来好似玻璃造就般通透,显得既庄严又梦幻。
她轻轻抖了抖裙摆,在通道上站定,然后由侍者引领着前往宫殿。
她一路走着,一路向记者们的摄影镜头微笑。她端庄、矜持,而又落落大方,她不敢过多回应记者们的招呼,她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也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
她提着裙摆,缓步走上宫殿前的台阶。她的卷发被松散而细致地盘在脑后,发髻上点缀有几朵粉蓝和粉紫色的丝质小花与几颗珍珠,与她的礼服相得益彰。
她的睫毛纤长浓密,眼神灵动、顾盼生辉,粉润的脸颊和双唇显得既健康又楚楚动人。她体态轻盈、沉肩直背,珍珠耳坠在修长的颈间摇曳。
她抬眼在人群中搜寻谢迩的身影。她看见许多知名的艺术家、明星、企业家、名门望族,他们各个衣着考究、妆容精致,佩金带紫、谈笑自若。
在繁复的雕花扶手和光可鉴人的玻璃门之间,她感觉自己恍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光芒四射、纸醉金迷,人人笑容可掬,但个个高高在上。
有艺术家认出了她,和她打招呼,她笑着回应。也有名媛向她投来藐视的眼神,她只当没看见。
在人群中,她看见裴迪身着一袭黑色的长裙,垂坠面料上隐约闪现着错落的黑色亮片。黑色的长发一如既往地披散在肩头,她沉郁的黑色瞳仁和一抹艳丽的红唇,使她在一片姹紫嫣红中像一抹幽灵一样傲然独立。
“你好,裴迪。”奎得走上前,向她打了个招呼。
裴迪转过身看见她,露出妩媚的一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歪了歪脑袋说:“难怪他们都在聊你。”
奎得耸了耸肩,俏皮地说:“我知道我很漂亮,”她凑过身去对她说:“你也不赖。”
自从上次的谈话之后,她们之间仿佛有了某种默契,再见面时竟忽然变得像一对朋友那样熟稔,奎得不再提防她,而裴迪也不再对她傲慢。
裴迪斜着眼睛指了指远处,“你看,我们现在站在一起,明天就会有新闻。”她双手抱在身前,小声说:“美女情敌王宫对峙,王妃之位谁去谁留。”
奎得没想到她竟也有幽默的一面,不禁哑然失笑。她偷眼瞧了瞧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则王室八卦在这帮有头有脸的人中间似乎是不值一提。
于是她终于放松下来,与裴迪并肩而立,等待着国王接见。
很快,宾客们都已到齐,侍者打开会议厅的大门:“国王陛下召见各位贵宾!”
于是大家安静地络绎进入会议厅,在侍者的安排下纷纷在大厅两侧站定。
奎得一眼看见了谢迩,他正笔直地站立在国王宝座一旁的台阶下,一袭白色戎装,装点着金线编织的绶带。他看起来英武挺拔,黑色的短发凸显出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在一众宾客中间显得那样鹤立鸡群。
即便她与他如此熟悉,但每次看见他,她还是会像初见时那样心动。她站在宾客的行列里,远远地瞧着他,而他也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她。他的眼神随着奎得的粲然一笑而变得柔和,他的嘴角不可察觉地微微一扬,他按着佩剑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
侍者开始按照名单邀请到会嘉宾上前觐见,谢迩的眼睛也寸步不离地跟随着她。
当她从人群里缓步上前,她感觉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而国王鹰隼般的眼神在一旁谢迩慰勉的神态中却显得不再那么令人紧张。
“拉玛镇的奎得向国王陛下致意。”她屈膝行礼,朗声说。
“欢迎。”国王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只神态威严地向她点头致意。谢迩则按照贵族礼仪左手放在胸前向她微微躬身。
他的眼睛依然紧紧盯着她,脸上虽看不到笑意,却已然在他眼中泛滥开来。奎得暗呼救命,面对这种样貌还这样爱慕着她的男人,她的心跳已响若擂鼓,她低头红着脸匆匆退下,快步回到人群中。
到场的大约有五十名嘉宾,按次序完成觐见礼后,国王暂时离场,准备晚宴前的演讲。
谢迩则留在大厅里招待宾客,奎得不敢擅自上前,只斜眼偷偷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在人群中脚步从容、举止优雅、侃侃而谈,一边应付着宾客们的寒暄,一边向她靠近。
终于,他来到她身边,微微欠身说:“你好,奎得小姐。”他笑意盈盈,目光灼灼,此刻他对她的爱意已跃然而出,任谁都能一目了然。
“你真的……光彩照人,奎得。”他在她耳边说,气息扰动着她鬓边的碎发,惹得她直想笑。
“请你自重,王子殿下。”她低垂着眼眸,脸颊绯红。
“哦,我这是第二次见你害羞。”他抬眼观察着周围,轻声说。
“哪来的第二次?”她微微侧过身,背对着他,憋着笑说:“这可是公共场合,请注意你的形象。”
“我对我未婚妻说话,要讲究什么形象?”他在她耳后低声说,“第一次就是……去年我回拉玛镇那天,你在我画室里……你忘了?”
“尴尬死了!你怎么还记着呢?”奎得猛然回过头,却几乎要撞进他的怀里。
谢迩却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说道:“我们本来就是一对,怕什么?”
奎得转过脸环视四周,只见裴迪正站在不远处瞧着他们。她慵懒地靠在一根柱子旁,冲她颌首微笑。
这时,忽然有位侍者走上前来,“奎得小姐,国王陛下请您到书房一叙。”
她心下一惊——他父亲果然来找她了。
她抬眼望向谢迩,谢迩只淡然对她说:“那就去吧,我陪着你。”
“国王陛下说,只需奎得小姐一人前往。”侍者说。
谢迩却并不理睬他,牵着奎得的手领着她径直前往国王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