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陈泽阳稀奇地盯着她额头上硕大的纱布,像是没见过有人受伤似的。木㜣被盯得不舒服,催他去做工作。他反倒不着急,翘着二郎腿振振有词,“主编说让我们负责一期与‘幸福和恋爱’为主题的专栏。我没谈过恋爱,只能靠前辈你了。”
木㜣是笨了点,却没到蠢的地步,一下就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我们?”
“对啊,”他咬着牛奶吸管,笑得开朗,“我跟主编商量过了,他同意我们组成一队。”
木㜣差点喘不上气来,尽量保持理智,想用上次沈氏采访提醒他。没想到现在的小年轻心态好的不得了,还反过来教育她要对工作充满希望。
木㜣直觉自己遇上对手,点头受教。
他将手里的资料页甩的“哗哗”响,笑道,“我们下午先从立意开始做起吧,但文案的工作还是要交给前辈。”
木㜣纳闷,“为什么?”
“刚刚说了的啊,我没谈过恋爱。”
“……我也没有……”
陈泽阳一脸不信,指指她的衣领,隐晦地笑,“前辈的快乐我不懂。”
木㜣看了眼镜子,脸颊瞬间爬上红晕,她手忙脚乱地把衣领整理好遮住印记,掩饰地咳嗽了声,“我知道了。”
不得不说,作为新人,陈泽阳的实力真的好到过分,就算是工作室那些有经验的前辈,对事态的敏锐度都达不到这种高度,他生来就是吃这口饭的人。
多亏了他的加入,整个过程进行的无比顺利,天还没黑木㜣就完成了大纲的收尾工作。
陈泽阳将资料收拾好,揉了揉饿扁的肚子,问,“前辈,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她摇摇头,腼腆地移开视线,“不用叫我前辈。”
“啊?那叫什么,你这么年轻喊姐姐也不合适。”
木㜣因为他的话,心里罕见的升腾起一股愉快地情绪,嘴角抿着笑,“随便你。”
“那行,我跟着其他前辈们一起喊你‘木木’吧。”
可以是可以,木㜣心里纳闷,为什么这小孩儿喊人总是拐着尾音,甜言软语,有些奇怪。
她还有一大堆工作没有完成,陈泽阳饿到肚子疼就先去吃饭了,结果一两个钟头都不见人回来。木㜣叹了口气,帮他把剩下的事情做完,撕下便签纸贴在他桌上,拿起包下楼。
依旧是昨天的司机,车厢里一片寂静,木㜣视线飘向窗外,顿了顿,低声开口,“在前面的路口停一下,我去文具店买点东西。”
司机应声,将车停好跟她一起进去。
文具店的老板娘挺着大肚子迎接,视线在她身后过分严肃的人身上打了个转,疑惑中带着戒备。木㜣唯恐对方把他们当成奇怪的人,赶紧开口,“您好,我需要买这些东西。”
然后将手里的纸条递过去。
老板娘看了眼,向屋里喊了声,“老公,出来找下东西——”
随着低沉浑厚的男音,帘子后面低头走出来个男人,他先向两位客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对着妻子温柔责备,“快进去歇着,我来看店。”
女人面上全是和善温柔的笑容,同他交流了几句,掀开帘子进去。
木㜣的眼神在男人身上转了两圈,胸口砸的发闷,干巴巴地开口,“怀的男孩儿女孩儿?”
男人将东西放在桌上对着纸条清点,笑眯眯地回答,看起来是个老实人,“双胞胎,都是女儿。”
木㜣点点头,伸手接过东西,瞥了眼桌上相框中的婚纱照,脚步发虚。
男人见她脸色不好,多嘴问了句,“您还好吗?”
木㜣愣愣地抬起头,眼前人明明是温柔敦厚的表情,却让她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她接过零钱,低头掩饰住自己的恐惧,轻声道,“没有,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之前的一位同学,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曾相识的恐惧感。
男人也是个自来熟人,一边说着“缘分”这样的话,一边将他们送到门口,临了还不忘说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木㜣摇上车窗,额角渗着冷汗,倚着靠背平稳呼吸。司机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扭头问,“小姐,您还好吗?”
“嗯,走吧。”
她疲惫地遮住眼睛,深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