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巷见到沈时延之前,木㜣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校门口光荣榜上位列第一的照片中冷静自持的少年,或者老师口中德才兼备的小才子,就算想象过本人或许与塑造出来的形象有些偏差,也绝对没料到会到这种地步。
巷子里弥漫着一种劣质烟酒的味道,地上的坑洼里全是泥泞的积水。被欺负的孩子站成一排,像犯了什么大罪,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在这样的环境下,沈时延冷峻的神色和清瘦的身影实在太令人瞩目,木㜣眨了眨眼,还没从冲击中缓过神来。
他也在其中。
只不过是施/b/ao的一方。
“哎,还准备装多久,赶紧起来!”过来了个少年,嘴里叼着烟,踹过来的鞋上带着泥泞的污水,瞬间在她白色的卫衣上留下了浓重的一记。
木㜣抱着书包从地上爬起来,将书包紧紧地护在怀里,小脸煞白。这是她第一次被拖进这里,理由更是莫名其妙。
“说说,为什么骂林子萱。”
少年吊儿郎当地叼着烟,像是看什么污秽之物,恶心地马上要吐出来。
木㜣止不住地发抖,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哆嗦出一句话,“我……没……”
“没有?!”
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被扔在脸上,然后落进泥坑,瞬间浸湿。
“装什么白莲花,你没骂人能把你弄到这来?!”
猝不及防的,身后又有人一脚踹过来,木㜣直接扑过去,在落地的一瞬间,她竟然还在担心弄脏了衣服回家要怎么交代。
可偏偏,墙边的人伸出手扯了她一把,稳住了她的身子。
好险。
那双细长的手没松开衣袖,还是这么紧紧抓着。木㜣疼的脸通红,不知所措得看过去,后者倒是风轻云淡的样子,甚至还问了句,“说的实话?”
“.……”
眼泪翻涌,“.……是……”
沈时延点点头,朝那几个人看过去,清冷的开口,“听见了?”
后面几个少年有些着急,但也不能朝他发火,压低了声音吼,“哥,萱萱那纸条你也看了,不是这女的还能有谁。”
又有几个跟林子萱关系好的女生,直接上手过来扯人。慌乱中,她怀中的书包落地,课本洒了一地,溅满了泥泞。恐惧,窒息,铺天卷地的向她袭来,压得眼泪一颗颗砸落,而那只指节分明的手指依旧死死扣着她的衣袖。
过来夺人的女生纳闷,小声喊:“哥?”
沈时延松手,呼出口烟,声音清冷,“知道了,别打在她脸上。”
木㜣震惊地瞪大眼睛看他,下一秒就被人扯着头发拽去了角落里拳脚相加,连呼吸都泛着生锈味儿。
有大人买菜路过这地方,被木㜣抓住裤角求饶,“……阿姨,帮帮我……”
那人慌张地看了眼四周凶神恶煞地少年们,骨子里的恐惧感让她退缩,于是使劲摆脱,动作慌乱中还给了她一脚。木㜣捂着肚子没缓过劲儿,又被人扯着衣服再次拽回去,疼痛感持续传来,他们甚至为了出气交替上阵,嘻嘻哈哈地像在摆弄没人要的玩具。
沈时延始终站在一旁,不出手也不出声,清冷的眼眸盯住人群中求饶的女生,然后将烟头扔进泥坑,动了动手臂。
旁边站成一排的学生中,有离得近的听到她的哭喊声,吓得站都站不稳,“噗通”一声跪下去。
沈时延看了眼,拽着他的衣领提起来,漫不经心地开口,“怕什么。你去打她一拳,我们就放了你。”
那男生惊恐地摇头,脸色煞白。
反倒是围在木㜣身边的人听见这话兴奋地附和,“这个想法很奈斯啊,这样,你们挨个过来打她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木㜣的脸上脏兮兮地,不清到底是鞋印还是泥水,亦或者掺杂了泪水,只看到她蜷缩成一团,像只濒临绝境的小狗,瑟瑟缩缩地睁着眼睛求饶。
一片寂静中,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剩下的人纷纷跟上,像是接力赛一样,尽情地羞/r/u地上的人。木㜣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倔强地咬着嘴唇,舌尖全是令人作呕的生锈味。耳边响起阵阵轰鸣声,好像有人在笑,又好像有人在哭。
她分辨不清,感觉自己像是从高处坠下,血/rou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