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过去了半个小时,有十多家媒体依旧被堵在大门外,毛毛细雨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豆大的雨滴砸到身上,生疼。
有些能叫得出名字的媒体已经开始大声抱怨,喊着要负责人出来解释。
但是没有人搭理。
木㜣举着伞挤在人群中,鞋子里面全是水,湿哒哒的黏在脚上非常不舒服。一旁的实习生只顾护着机器,浑身上下被浇了个遍,她凑过去帮忙举着伞,喊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我自己守着就行!”
实习生也是个固执性子,摇摇头拒绝,“通告都发出去了,怎么能说走就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堵在马路上,嘴上不停地抱怨,可谁也不愿挪脚先走。
眼前是气派的沈氏宅院,鹅卵石平铺出一条蜿蜒小路,不多时,紧闭的黑色大门缓缓打开,一群保镖紧凑的护在门前,有人要出来了。
木㜣拍拍身边的实习生,示意他将机器准备好,却没想到后者早已经虎视眈眈,就差把镜头怼到那人的脸上。她无奈地笑笑,弯腰灵活地钻进人群中,支好话筒在心里,默默将问题复习一遍。
许是大雨滂沱,将人的理智冲刷掉,身边有声音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喊道,“沈氏前不久被曝光‘hei////s/e交易’,今日的发布会却不向媒体公开,请问这样的行为是否坐实了谣言?!”
话音刚落,他们便看清了伞檐下遮住的脸。
那样深邃的眉眼,鼻梁高挺,俊朗中还带着混血的感觉,正是沈氏现任总裁沈时延没错,也是他们今日来采访的主要目标。可这人站在面前,嘴角微抿,一言未发,逼人的气质就已经展现无疑,当下,现场竟然没有敢再张嘴质问一句。
就连木㜣,也讪讪地将问题全部压回了肚子里。
一行人像是受到了无形的蛊惑,自动为他让出条道路,看着“目标”从自己眼前淡然离开。
有些背景大的媒体负责人朝沈氏老宅低声咒骂两句,扛着机器驾车离去,而像木㜣这种小工作室,只能默默认栽还得祈祷机器没事,回去不会被上司炒鱿鱼。
炒鱿鱼当然是不会,毕竟他们那个小工作室算上负责人也就两个巴掌不到,但是扣奖金写检讨书这样的惩罚自然是少不了。
木㜣拉着被自己拖累的实习生晃到烧烤店,一口气点了满满一桌的东西赔罪,吓得小孩儿抖两抖,赶紧劝,“姐,你刚被扣了工资,还是少吃点吧。”
“谁说我要吃了,”木㜣将东西推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请你的。”
“啊?”实习生受宠若惊,迟迟不敢下筷。
木㜣往他嘴里塞了块烤肉,神色认真,“记住,下次跑外勤别跟着我了。”
小孩儿见她没介意,也忍不住一天的饥饿,胡吃海塞,用眼神表示疑问。
“你没听其他前辈说吗?我向来都是一个人单干的,任何报道轮到我手里都会搞砸,就像今天一样。”
木㜣神色淡然,好像嘴里贬低的不是自己,而是毫不相关的路人。
实习生艰难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喃喃道,“可今天不是我们的原因啊。”
“没有拿到采访就是我们的责任,”木㜣将烤糊了的牛肉夹起来,随手丢进垃圾桶,“不要在别人身上找问题,问题永远出在自己身上。”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又讲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笑容里满是落魄,“你叫什么名字?”
实习生的眼睛在她身上转了圈,戒备感一览无余,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陈泽阳。”
“好名字,”她扭头去看玻璃的倒影,眼里的光暗下来,“广泽生明月,苍山夹乱流。”
云中君不见,竟夕自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