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赶紧凑到跟前去，因为熬夜，刚才实在熬不住就打了个盹：“奶，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奶奶，他的眼睛又红了起来，转过身揉了揉眼睛里的泪水，这才换上一副难看的笑脸，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傻孩子，别去忙活了…奶奶可能不行了…你靠过来点，让奶奶摸摸你的脸。”

　　苗翠花颤颤巍巍的，伸出枯枝一样的手。

　　“奶奶…你别走。你不要你孙子了吗？”

　　凌晨哽咽着一把用双手将奶奶抬起的手紧紧握住，将其放在自己脸颊上。

　　因为滴水未进，苗翠花的嘴唇干裂起皮，她浑浊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有一个秘密她不想带进棺材里，哪怕日后自己疼爱的孙子恨自己，也要讲出来。

　　“晨晨…你不要哭…你不会是一个人的…你有家人…你有的…是奶奶对不起你。”

　　苗翠花说一句话，就要大喘气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凌晨以为她说的是，自己那不争气的爸爸，还有抛弃他们婆孙的妈妈。

　　“呜……没事奶奶，这怎么能怪你呢。…是他们不好！”

　　苗翠花满脸痛苦的打断孙子的话：“我不是说这个…他们不配当你的爸妈…咳咳…”

　　胃里被火灼烧一样的疼，她的肾已经衰竭，咳嗽中带出一口腥臭的血。

　　“奶奶，你别说话了。”凌晨六神无主的扯过床头的纸巾，替她擦拭嘴唇上的血渍。

　　苗翠花抓住孙子的手，语气严肃的说：孩子…我要说的是你的生世，你听我把话说完。”

　　凌晨处于惊愕的状态，疲倦的脸更显难看，刷得一下变得惨白，鸡皮疙瘩也从毛孔里爬了出来。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形如枯槁的老人。

　　凌晨认为，奶奶显然已经病糊涂了，都开始说起糊话。

　　他的生世？自己从小就在这个家里长大，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他的爸爸杀了人，在13岁那年被判了无期徒刑，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来。

　　还有那个抛弃他们一走了之，不配叫妈妈的女人。

　　他们不是自己的爸爸妈妈，还能是谁？

　　虽然从小就希望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但现在奶奶突然开口这么说，怎么能够接受。

　　苗翠花激动的紧紧抓住孙子的手“你要相信我说的话…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姓晨…不是我的亲孙子。”

　　此话一出，尤如一道晴天霹雳，将他雷得外焦里嫩。

　　“怎么可能呢？奶奶。”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啊，也太扯淡了吧，又不是电视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故事情节发生。

　　“我不姓凌，那我姓什么？奶奶你快说呀。”

　　他整个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激动，心砰砰跳个不停，紧张又期待。

　　是的，他期待，因为这个家的父母带给他太多的伤害，让他无时无刻不想逃避。

　　小时候，被同龄的孩子扣上杀人犯儿子这顶脏帽子怎么都摘不掉，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些混蛋就是用这个狗屁理由，不停欺负他，直到他在也受不了开始反击。

　　凌晨在学校从没抬起过头，因为打架处分过很多次。

　　这件事是压在心里的一根刺，无法拔出的一根尖刺。

　　苗翠花叹了口气，她已经没剩多少时间。

　　在生病期间的这段日子，每每看着这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忙前忙后的照顾自己，累瘫在一旁的模样，心就狠揪着生疼。

　　先前她不敢说出口呀，要是说了这个孩子会恨自己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就这么下地狱也无所谓。

　　她不想死掉后

　　留自己的孙子晨晨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个罪她早就想去赎的。

　　就算是晨晨恨死了自己，也得告诉他实情。

　　“墙上那幅老画看见没…你撩开…有一块砖是松动的，里面的东西…去拿出来。”

　　凌晨看向奶奶房间的那幅年代久远的大胖小子画像，他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照着奶奶说的将画打开，墙后确实有一块砖头缝隙很大，一看就是活动的。

　　他有些紧张，这砖后面的东西就能揭开自己生世之谜了吧。

　　凌晨抽出砖头，里面有一个小花布包，很小很脏。

　　“是这个吗奶奶？”

　　他将手上紧紧包裹的小花布包，放在奶奶手里。

　　“是。”苗翠花摸了摸点头，还是那副慈祥的模样说：“孩子，你打开看看。”

　　凌晨手不停颤抖，心里的害怕正在加剧，情绪波动很大。

　　对未知的猜测，快将他逼得崩溃。

　　小布包被慢慢地打开，里面只有一个金的长生锁，在没有别的东西。

　　“奶奶只有一个小孩子的长生锁。”

　　苗翠花面色苍白的抖着嘴皮子说：“是了，这是你的东西，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就戴着它。”

　　凌晨拿起这个金色的长生锁仔细地看着，发现这不只是一个普通的锁那么简单。

　　它是空心的，摇了摇，发现里面好像还有个东西。

　　他找到了一个小暗纽，锁打开了，里面还有一个小金牌子，上面刻着一行字。

　　【童童周岁快乐，爸爸妈妈爱你】还有日期【某年～12月～24日】

　　这不正是自己的生日吗。

　　牌子上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像一个重锤，狠狠地击打着凌晨的内心。

　　简单的祝福是那么温馨，一个美好的画面，出现在了脑海。

　　那是自己做梦都想要的家。

　　泪水不要钱似的往下落，滴在了手背，滴在手里这个小小的金牌子上。

　　视线开始模糊不清，如果这一切都如奶奶所说。

　　那自己是一个弃婴？还是他们从孤儿院里领养来的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奶奶你告诉我吧！我到底是谁啊？”

　　凌晨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只差没有歇斯底里的吼出来。

　　他咚地一声，跪在地上。

　　一把抓住奶奶的手，整个人痛苦的处在崩溃又迷茫的边缘。

　　他等不及想知道答案，知道这个秘密，内心早已焦灼不安。

　　“晨晨对不起，是奶奶对不起你！是奶奶害了你。要不是我，你就会无忧无虑的过着幸福的生活。”

　　苗翠花不停的哽咽出声，喉咙干涩着，发出的声音就像一个破风箱。

　　只见她躺在床上困难的喘着气，泪眼婆娑的一直哆嗦着嘴皮子道歉。

　　她觉得自己太过了，凌晨抽出纸来替她将眼泪擦掉。

　　“奶，你说什么呢，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现在满脑子问号等着奶奶解惑。

　　“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孩子。奶奶真的该死。”

　　苗翠花一直重复了几遍这样的话，才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始讲起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