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
“妈,我和燕儿过不下去了,我要离婚。”
苗翠花接了个电话,这个电话像一个炸雷。。
怎么会呢,你们小两口挺恩爱的呀,结婚才两年怎么说离就离。
“不行。你这个混小子是想气死你娘是不是,给你娶个媳妇容易吗?啊!你说离就离,燕儿哪里做得不合你意了?”
她努力劝说自己的儿子。
“我不能生,你说能怎么办?我不能拖累她,所以还是离了算了。”
凌志强低吼着说完,就将电话挂断了。
“不能生?什么意思啊?她有点懵,生不生不是女人的事嘛。”
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儿媳妇又打电话过来了。
“妈,志强要和我离婚,你说他…他凭什么?明明是他不行,他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确要赶我走…”
电话那头的儿媳妇哭哭啼啼,歇斯底里的抱怨着,还扬言说出赶她走就去跳河之类的话。
这可把苗翠花吓得够呛,她不停安慰,不停骂自己儿子,说会劝他的。
儿媳妇这才将电话给挂断了。
苗翠花这回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原来问题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
那次通话是过完年后的正月,十五还没过。
苗翠花就买了长途大巴票,火急火燎的从老家赶去了临祈市。
儿子还是听自己话的,几翻劝诫下来,也没在坚持要离婚。
儿媳妇燕子不想离婚,她爱儿子。
可这两个人过日子,总得要个孩子啊,日子才能有个奔头不是。
他们两口子倒说要去领养一个,可迟迟没见动静。
有一日苗翠花在家闲得发慌,就去公园里锻炼身体。
一个和她同龄的老太太,怀抱着一个小娃娃也过来玩。
孩子可爱到不行,也就一岁多刚会走路的样子。
苗翠花稀罕得不得了,自己是没那个福气抱亲孙子了,但她就是看见别人的孙子眼馋。
她逗着孩子也就和这个老太太多聊了几句。
别说她俩很是投机,聊得很开心,老太太人很好,是本地人。
谈话间她突然尿急,公厕其实就在不远处,一米多的地方。
又要推着婴儿车又抱着孩子,上厕所带着可能不方便,她就拜托苗翠花看一下孙子,说她自己会快去快回的。
苗翠花笑着从她怀里接过孩子逗着:“你去吧,我给你看着。”
老太太转身进了厕所。
看着怀里喜人可爱的孩子,一个邪恶的念头突然从她脑海里像毒蛇一样蹿了出来。
她想这个孩子要是自己的孙子该多好啊。
小娃娃一点都不认生,还望着自己笑呢。
苗翠花看了看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又看了看厕所的方向,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抱着孩子跑回了家。
等孩子奶奶从厕所出来,只看见一个婴儿车在原地,她当场就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童童~我的童童,快来人啊,有人抢孩子啊,快来人啊!”
~~~~~~
自己的身世之谜终于解开了。
凌晨呆呆的望着躺在床上气弱游丝的奶奶。
忽然觉得她好陌生,这还是那个什么好的都留给自己的奶奶吗?
她怎么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可恶的人贩子了呢。
让自己过着狗屎一样的人生的始作俑者,是她,这让人怎么接受。
凌晨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能怎么办呢,就算对躺在床上的老人破口大骂也于事无补。
这么多年,除了生活苦点,奶奶可以说对自己倾其所有。
他骂不出口,也恨不起来。
这一切只能说是老天爷的安排吧。
注定了,要让他凌晨受苦受难,方能成为人上人?
“呵呵呵…怎么这么好笑啊奶奶,你讲的这个故事也太好笑了点,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凌晨又哭又笑着,手里紧紧的捏着那个长生锁,那个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现在奶奶就快死了,他不能让她走的不安心。
苗翠花弥留之际想要忏悔,她听见了孙子说的话,心里更加难过,一口气背着喘不上来。
“对…不…起。对…不…”
凌晨见她很不对劲,急忙抓住她的手哭出声来:“奶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奶奶!”
苗翠花嘴里呜咽着,张着嘴道歉的话就卡在喉头,在也没能说出来。
“奶奶!”
里屋内传出一声伤心欲绝的呼唤。
声音是一个爱着奶奶的孙子,痛苦难过的悲鸣。
凌晨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将头深深地埋在奶奶的手心里。
他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碰着脸颊的手,温度在慢慢的消散变得冰冷。
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
凌晨是被奶奶突然说出的话,和她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死亡给打击的。
“我不怪你,奶奶…我真的不怪你…你安心的去吧。”
苗翠花白内障的眼睛,还在睁得大大的,嘴也张得老开,一直维持着一副痛苦又悔恨的表情。
凌晨呆怔了好久,才在她耳边哽咽着说话,伸手将她的眼睛给合上。
苗翠花这才闭上了双眼,俨然一副睡着的模样,一滴泪从她的眼尾滑落到了耳廓里。
凌晨伤感的将她身上,输液的针头给拔掉,奶奶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
想她走了也好,这样去了另一个地方,就在也不用受病痛的折磨。
拉起旁边的一条薄被,盖在她老人家的头上。
凌晨特别想哭出声,却发现眼泪只能跟不要钱的一直掉一直掉。
喉咙里却像卡了一团棉花,只能像一只小兽呜咽着,嘶哑着。
他不知道现在要干什么。
只是守着奶奶的尸体发呆。
他感觉好累,真的是累,身心都不像自己的。
这几天几夜都没合过眼睛,一天下来只是稍微眯一下,休息一会儿。
现在凌晨趴在床边,脑袋生疼又很乱,他却想要休息。
浑浑噩噩中,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在奶奶尸体边睡着了。
~~~~~、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奶奶拉着他的手,严肃的责备。
奶奶没有现在这么老,神采奕奕的模样也还很年轻。
而自己则是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孩子。
“你这孩子又上哪里野去了,为什么又和别人打架?为什么不乖,为什么不学好。”
自己的屁股被她重重的打了好多下,只记得很疼很疼,而更疼的是心里无尽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