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端了一碗粥进了里屋,他将粥放在床头柜上准备凉一凉在给奶奶吃。
“我回去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吧。”
饭也做好了,想着应该没事了吧,夏末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在黄毛家呆到了六点,现在可以趁妈妈没回家早些回去,也可以现学现卖给她们熬点粥喝。
想到这儿,就有点小激动。
凌晨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瓶专治跌打损伤的黄道益,之前打架用了半瓶,也记不得什么时候买的,想着应该没过期吧。
一听小白脸要走,他忙走出门喊住人。
“那个你等一下,这药你得给我擦擦,我手现在不方便。”
凌晨有些别扭的说出口,真没法说这药其实是给他找的,只能想个由头让他给自己擦药的同时,顺便提醒让他也擦一下。
接过对方手里那瓶没有标签,只有一小半红液体的葯。
拧开小盖子,从瓶口立马传出一股熏眼睛的味道。
夏末有些嫌弃的将瓶子拿远了点,这味道,简直比狗皮膏药的味儿难闻上一百倍不止。
“擦哪儿?”强忍住扔掉的冲动捏住鼻子,他憋着气问道。
“去我屋里,别被我奶奶闻到,她会误会我又跟人打架。”
凌晨赶紧将瓶子拧紧,率先出了门。
夏末翻了一个白眼儿“真好意思说,只有你这黄毛无聊到天天跟人干仗”。
跟着去了隔壁房间,撩起门上的蓝色帘布,这。。。居然没有门?
黄毛的屋子也很简单,一张单人床,放着格子花纹的薄被条。
折得跟块豆腐皮一样,夏末暗自腹诽:这小子是不是当过兵。
白色的墙上挂着几张海贼王路飞的海报,看来他喜欢路飞的角色。
意外的发现墙上贴满了红色的奖状,一大片的红色就这样映入眼帘,仔细看发现,都是学校发的表扬奖状。
真看不出来,这黄毛读书的时候成绩这么好。
不得不又暗自惊讶了一把。
一张简易的单人床上没有蚊帐,床头柜有一个猫头鹰外形的小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算是这个房间唯一的家电。
后背有些疼,凌晨拧开小瓶盖趴在床上将葯举着:“你怎么磨磨蹭蹭的,快点过来呀。”
夏末收回视线走了过去。
他不爽的坐在床边皱着眉接过药:“擦哪儿?”
“这儿,后背,顺便给哥按按肩膀,感觉有点酸。”
凌晨抱着枕头,将衣服卷到胳肢窝。
夏末冷着一张秀气的脸,当下气得要吐血,感情这黄毛把自己当奴才使。
看着对方露出的后背又是一惊,这人身材还真是不错,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脊背笔直、腰线紧实,肩宽腰窄,腿还长。
对方靠在枕头上的侧脸很好看,鼻梁高挺,眉毛很浓很有型,不用多加修饰。
长着一双命犯桃花的细长丹凤眼,眼睫毛长得投下小小阴影,小扇子一般随着眨眼间的动作忽闪忽闪着。
可惜呀,就是被那头屎黄的发型,给盖住了英气。
男生干净利落会比较好,反正这种艺术家才留的长款发型真让人不敢恭维。
他长得嘛,其实也就那样,夏末见过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自己就不差。
他有一个朋友外貌更是出众,出道都绰绰有余。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赶紧擦了药走人。
“擦这儿?还是这儿?”
手用力戳了戳趴在床上的黄毛后背,皮肤上明显有两处青一块紫一块,故意这样做,好一解心里不爽小小报复一下。
“喂~轻点啊。”
也知道手上不知轻重,听见叫唤,这才偷偷笑着哼了一下,减轻手上的力道。
凌晨问“: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老喂…喂的称呼你吧。”
夏末将手里的小半瓶黄道益全倒在黄毛后背上,立刻古怪的味道刺激着嗅觉。
“夏末。”
“夏末?夏末。这名字起的嘿。你怎么不问问我叫什么?”
夏末瘪了瘪嘴没有回答,心中道:“谁管你叫什么,以后又不会有交集,没兴趣知道。”
“自我介绍一下吧,老子叫凌晨,鸡叫第一声的时候出生的,我奶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背上传来轻微的力道,一下一下按在伤口处揉着,心里莫名生起了异样的感觉,温热感传遍全身每根神经,许是太久没有被别人照顾的原因,凌晨居然想起了妈妈。
他原本是有妈妈的,不过,在那个人坐牢去了后,她就丢下自己和奶无情的走了。
那一年自己13岁。
记忆最深处的那一天下了场雨,很大的雨。
“妈妈你别走,我保证考一百分,每科都考一百,你别不要我呜。。。”
13岁的凌晨淋着雨紧紧拽着行李箱死也不撒手,奶奶抹着泪劝着:“燕儿啊,你看看孩子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
“妈,这不能怪我,你看看你儿子干的那种事儿,你觉得我还有脸呆在这吗?你们别怪我,要怪就怪凌志强。”
女人含着泪说完,强行掰开儿子紧抓行李箱的手将他推在了积水的地面。“凌晨,你就当没我这个妈妈,反正我心里从来没当你是我儿子。”
女人抛下这句无情的话就消失在了雨里。
那时的凌晨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女人可以这么无情,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像丢小猫小狗一样丢掉,连头也不回一下。
而自己傻呼呼的以为是自己学习不够好,不够听话造成的,妈妈她也对自己好过的,只是因为那个人干了那种事之后就变了,彻底的变了。
自己在也没有过家的感觉,只有奶奶,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在也没有谁对自己好过。
“很痛吗?我力道在放轻点好了。”
某人闭着眼睛,夏末看见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狭长的眼尾滑落吓了一跳,自己可没在趁机报复啊,这。。。
“行了。。”
凌晨吸了吸有些犯酸的鼻子,奇怪自己怎么突然翻出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利落的坐起身将衣服放下。
“。。。。”
两个男孩原本就陌生,一时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那我还是给你打张欠条吧。”
拿下别在白衬衣上的钢笔,夏末撕下一张日历在上面写了欠条,还在上面写了联系方式递过去。
凌晨接过看了一眼又放回了桌上,面无表情的坐着。
“那我走了,有事~就打电话吧。再见。”
说完夏末就转身出了门。
他没有去洗手上难闻的药水味道,只想回家去。
这里让他觉得有些压抑,是那来自生活底层的无奈。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的日子会过成这样,晚餐吃得是那样简单,简简单单一碗清汤寡水的粥就能随便打发,连下饭的小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