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顺手关上咯吱咯吱响的铁门。
走出巷子口看见之前的那几个老大爷还在下着象棋,他在想也不知道自己晚年生活是不是也这么无聊,只能靠这些东西打发时间。
“喂!那个叫夏末的~你等一下。”
听见喊声,转身奇怪的看过去,扎眼的黄毛跑了过来。
夏末疑惑不解的问:“还有事吗?”
某人一本正经地从兜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小袋子,递给了他。“这个敷在脸上,是土方子,很管用。你现在敷着回去然后吃掉,应该明早就能消肿止痛。”
夏末接过“。。。”小袋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很烫?
“明天联系你,记得早点来。”
说完对方将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吹着口哨,调二郎当地朝下棋的老大爷们走去。
只留给别人一个又痞又酷的背影。
夏末打开小袋子,里面躺着一颗煮熟的鸡蛋,上面还画着什么东西,翻动了一下只见鸡蛋正对自己做着鬼脸。
这黄毛真是可爱,是幼稚鬼吗?
夏末挑了挑眉,将发烫的小袋子放在受伤的脸颊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坐在公交车上望着街上的夜景听着歌,脸上一直敷着鸡蛋,不知道这土方子是不是真如他说的有效果。
两个不同命运的人,就像两条交叉的平行线,因为意外有了交集。
命运就是一个混蛋、王八蛋,他操控你也操控我。
看了会儿大爷们下棋,凌晨就没了兴趣回了家,刚推开大门就听见房间里有人和奶奶说话,逗得老人笑出了声。
莫明有些烦闷爬上心头。
自己不用看,就知道是他来了。
“你这孩子真是懂事还知道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这次回来打算呆多少天啊?你爸妈他们还好吗?”
“好着呢,他们老是念叨你,奶奶。”
房间里传出一声充满磁性的男声。
凌晨走进了屋,他靠在门框上站了一会儿,听着房间里的对话,心里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驻足了会儿,这才走进了屋拉开椅子,坐在饭桌前吃起了饭,桌上多了一些好吃的。
一袋酱牛肉,卤猪舌还有炒鱿鱼。
都是他带来的,也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塞了满嘴的菜,吃着好吃的肉鼻子却开始不通气,泛起酸来。
真的很烦,每次都是这样,他一出现自己就会变得很脆弱,变得有些不堪一击。
就好像,强撑了太久的弦。
紧绷的神经一旦有机会放松就会溃不成军。
“小晨回来了,奶奶我出去一下。”好听的声音道。
“嗯,去吧,你们哥俩都好久没见了,那孩子喜欢什么都闷在心里,其实呀蛮想你的。”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传来,有人走出里屋靠近,凌晨强行将眼泪逼了回去,换上笑脸转头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只见来人穿着冰丝短衬衫,是位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很有气质。
他伸手揉了揉凌晨黄色的头发,很自然的动作带着点宠溺的意味儿说:“刚回来一会儿,办完事后,这不就过来看你和奶奶了吗?头发怎么这么长也不知道剪剪。还有这颜色太难看了,我不喜欢。”
“哥什么时候走?”
凌晨吸着下唇,不自在的别开头,男人的手僵了一下,拉过一边的椅子坐在他旁边。
这个男人是从小和凌晨一起长大的隔壁邻居,自己一直叫哥哥的———刘允才。
他大自己六岁,早已经大学毕了业,现在去了A城工作,小时候的凌晨总是跟在他身后跑来跑去,像个跟屁虫。
自己小时候总因为那个原因被人欺负,和人打架到鼻青脸肿简直是家常便饭
刘允才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帮他,总的来说就像保护神一样的存在,是除奶奶外凌晨最看重要的人。
刘允才温柔的笑着,笑起来一口大白牙,像极了牙膏模特:“怎么,我刚回来你就想我走啦。小没良心的,亏我一直记挂着你们。”
凌晨一听这话,心里泛起不小的涟漪,死一般的湖水被人扔了一颗小石头怎么都平静不了。
对他来说有些幸福,一句记挂你们,就足够。
就算吃不到糖,听别人说那种味道,好像也能感觉到甜味儿。
知道刘允才回来不过是暂时的,他在那边工作稳定后就了买房子。
早几个月前就全家搬走,长住在了A城。
他走的那天,凌晨又感觉到了被抛弃的滋味,硬是躲在家里守在奶奶身边没去送。
任奶奶怎么劝都一动不动的坐着,听着隔壁搬东西的声音眼泪一滴一滴的淌。
“你手怎么回事?凌晨你不能老是用拳头来解决问题,现在是法治社会,打伤了人你想过后果吗?”
刘允这才发现凌晨缠着绷带的手,一脸担忧的神色皱着眉头,拉过他受伤的手仔细地看着,一边像个父亲语重心长的说教。
凌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弟弟,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能任由他误入歧途置之不理。
凌晨知道他误会后急忙解释:“我这是被狗咬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被狗咬了,打针没有?狂犬疫苗一定要打,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刘允才最了解他,知道他怕打针怕得要死,别人不生拉硬拽肯定不会乖乖听话。
“打了,哥不用担心。”
凌晨吃完将碗筷拿去厨房,今晚就不洗了,留着那个叫夏末的倒霉蛋洗。
“去读书吧凌晨,学费什么的我…”
刘允才还想说下去,却被从厨房走出来的凌晨打断了话:“哥你不用管我,就算不读大学,我凌晨也能混出个人样来的。”
他低着头看着地面,一只蟑螂准备从厨房跑到桌底去,被他眼疾手快一脚踩在地上蹍得稀烂。
心底有些空,整个人只剩下迷茫。
刘允才有些生气,但很快隐藏在了温柔的外表里叹了口气道:“凌晨!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你已经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不容易,今年一过你在休学就在也没有机会了你明不明白。”
凌晨抬头看向他,知道对方是在担心什么,但自己没得选,从来都没有。
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今天的眼泪已经像不要钱似的流了两次,已经丟脸地在陌生人面前哭过,他不想在允才哥面前哭,那样只会让自己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