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被晾了许久,动也不能动,也没有人问问他,他就一个人在这里待着。
他知道有人在外面看着他,焦躁的想摔东西。
“方圆。”有人推门进来了,方圆定睛一看居然是林婧姚。
“是你。”方圆的情绪立刻涨到了最高潮。
“你一直嚷着要见我,你想说什么?”林婧姚很淡定的看着方圆,完全没了早上和方圆侃侃而谈让方圆兴奋地感觉了。
方圆一下子就噎住了,他是嚷着想要见她,但是他还真没想好跟她说什么。
“你没有想说的,但是我有。”方圆看着林婧姚拿出了一些纸张,那是审讯的内容,在落款处签着鲁肃的名字。
方圆先是愤怒,放声大骂鲁肃背叛了他,然后是茫然无措,他开始想他该怎么办,最后是焦虑和紧张死死的盯着那写满了审讯内容的纸。
而林婧姚则是全程冷静甚至冷漠地看着他,然后站起了身,任凭身后的方圆如何挽留,还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殷队长我的工作完成了,接下来靠你们了。”林顾问看着殷队长的眼睛说。
殷队长点了点头接过了这个接力棒。
刑侦队的审问十分周密,反复间差抽问,一旦有任何逻辑性的漏洞或者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就会立刻被发现。
两个人分别单独提问,两个人的证词一但又不一样的地方就立刻再次重新审问。
“林顾问,如果是你,你能抗住如此的狂轰滥炸般的审问吗?”乔乔问林顾问。
林婧姚想起了自己也曾经问过这样的问题,她看着审讯室里殷嘉言的身影想起了当初天真到近乎残忍的自己。
在那场火灾过后林家失去的唯一的经济来源,虽然有一笔数额不小的抚恤金,但终究是抚恤不了林家母女的心灵。
母亲开了一家花店和婚庆公司合作,给各式各样的夫妇进行婚礼的鲜花布置工作。
母亲常常说当初父亲说好了,等到结婚的时候就要送给他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可惜当初家里穷父亲没有兑现承诺。
近几年日子好起来了,父亲原本想在结婚十周年兑现当初的承诺的,可惜却没还是能做到,在结婚十周年的前夕父亲去世了。
那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在十周年当天送到了林家里,父亲的遗像在火红灿烂的玫瑰花里笑的格外平静。
母亲将花送到了路旁挂上了牌子,上面写着“有缘人自取”,当母亲再回去看的时候,玫瑰花变成了各种各样的花,还有不少人的留下的零食或是物品,牌子上还有不少留言,大家都在默默地传递着一丝温暖。
母亲看着这些东西哭了出来,牵着女儿的手回了家。
后来随着林婧姚的长大,她也不是没劝过母亲改嫁,但母亲总是笑着摇摇头。
直到后来她上高中的时候,她发现母亲身旁多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吴老师很成熟也很稳重,他是绥水大学的心理学老师,是母亲儿时的邻居家的哥哥。
他是最近睡不安稳,心血来潮想买一束百合放在床头宁神,这才在花店碰见母亲的。
他已经和妻子离婚很多年了,有一个正在上大一的儿子。
林婧姚看得出来两个人互相都有点意思,她很高兴母亲能有个伴。
也是那个时候林婧姚对心理学有了初步的认识。
那天林婧姚在家里的花房里画画,阳光正好,她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崧哥哥。”林婧姚吓了一跳,立刻站了起来。
她身后的人是吴老师的儿子吴毓崧,她母亲和吴老师走得近,吴老师为了显得亲昵便让她叫吴毓崧为哥哥,明摆了他动了想娶林母的意思。
“你画的很好看。”吴毓崧笑着夸奖了她。
她笑着接受了夸奖,正值青春期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听夸奖的话。
吴毓崧带着金丝眼镜,和他父亲一样都是温文尔雅的儒雅风范,有种邻家哥哥的感觉。
林婧姚尽管没见过几次吴毓崧但是她对吴老师的印象很好,所以连带着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而林婧姚将会在未来为自己的这一典型晕轮效应付出此生最惨痛的代价。
她跟着吴老师进到大学里听了一节课,她问吴老师,如果是他犯了罪,他能逃避警方的问询吗?
吴老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不一定而不是不能。
而如今的林顾问同样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一定。”
“那就是说,林顾问你有可能在警方的夺命连环问下隐瞒真相?”乔乔感觉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不仅是我们这些学过心理学,就算是普通人如果他意志足够坚定逻辑足够清晰,警方想从他嘴里掏出一些东西也是不容易的。就比如蒙太奇谎言,都是真话,但是因为颠倒顺序,改变语言的表达。再使用真实的片段进行组合,就变成了一个谎言。他可以不撒谎却说真话,只是不完全把真相的内容告诉警方,因为他说的是真话,所以无论怎么盘问他的逻辑上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告诉了警方不完全的真相,警方也不是傻子势必要更多进行盘问,一旦撒了一个谎,就势必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最后形成逻辑bug。所以想要隐瞒真相很难,但是也不是不能。”
林婧姚摘下戒指又带上去如此反复,一个不下心戒指从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戒指滚落到了刚出审讯室的殷嘉言的脚边。
殷嘉言捡起脚边的戒指走了过来,对着林婧姚伸出手掌,掌心就躺着那枚银白色的戒指。
“谢了。”林婧姚拿过戒指,指尖清扫过殷嘉言的掌心,带来一丝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