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担心她亲戚的腿，她明天带旁边那个男孩找我看病，双腿不时麻木，还挺严重。”

　　秦素云点头，不谈论患者的病情，是他们母子间相处的默契。

　　餐后，秦素云要去学校教美术课，结账时连同林晓秋他们那桌一并结清。

　　她让汤伽野过去说一声，别平白多付一笔账。

　　正在跟思想做斗争的林晓秋看见汤伽野又过来，她有些明显的慌张。

　　“跟你说一声，你们的账结过了，慢慢吃，我们有事先走。”

　　他说完，有意无意地拍拍林晓秋的左肩。

　　好似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

　　被他这么一拍，林晓秋内心兵荒马乱起来，汤伽野就是会来事？

　　方芳见林晓秋有些走神，估计开心过头了吧，她忙站起身。

　　“谢谢汤医生，下次一定换我们请客。您和阿姨慢走。”

　　汤伽野点头，林晓秋回神。

　　“多谢汤医生，改天我们一定回请。”

　　“好。”

　　汤伽野心情不错，脸上难得地扯出一个笑容，轻松退场。

　　秦素云冲他们挥手告别。

　　散伙饭后，其他人意犹未尽，只有林晓秋神游在外。

　　不过，她很快纠正了自己错误的念头，阻止那些错误的信息在大脑里扩散。

　　“周涛，你房东家里有几个人，你拿几件羊毛衫给他们，就当我们租车的钱。”

　　周涛点头，他正有此意。

　　“五个人五件。用他们三个月车子，他们挣大发了。”

　　林晓秋点头，又拿出五件递给郭骏。

　　“郭骏，这几件你带回去送给你的家人，就说你买给他们的。

　　记得替我向你姑父打听高考报名的事，要是有消息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到时候不行的话我回去一趟。麻烦你了。”

　　郭骏推辞不肯要，林晓秋没办法，只得算了。

　　次日清晨，林晓秋请假陪郭骏看病。

　　他们直接坐公车去医院找到汤伽野。

　　两人在医院忙了一整天，在汤伽野的帮忙下，他们在下午六点终于拿到加急的片子。

　　汤伽野在灯下看了又看，越看表情越凝重，对比抽血化验的结果，他在诊断结果那里迟迟没有下笔。

　　他先找林晓秋详谈。

　　“检查结果很不理想，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我想的方向不会错。

　　他的右腿骨破坏严重，部分边缘脓肿，可见钙化，增强后见边缘环行强化，软组织内形成钙化及死骨。

　　明天给他测结核菌，我初步怀疑他得的是结核病，结核通过血液扩散到了骨头，但很奇怪，他目前没有表现出结核病的症状。”

　　林晓秋从未看到汤伽野脸上露出这样凝重的神色。

　　对于林晓秋来说，结核病在上一世，她生活的年代，已经能够依靠药物控制病菌不扩散，不会产生多严重的后果。

　　只要患者按时吃药，吃够一年甚至两年，基本能稳定地控制结核杆菌的扩散。

　　结核病在这个年代很多人认为等同于绝症。

　　“汤医生，我知道你说的结核病，郭骏积极配合治疗，每天按时吃药控制病菌扩散，应该能好好活下去吧？”

　　这是林晓秋唯一的愿望。

　　她预感郭骏会是骨癌，可是汤伽野断定是结核，那大概率是这个病。

　　结核治疗好的几率大，没什么大不了。

　　“你倒是很乐观，按理来说，是这样没错。虽然我们的药物没有国外的先进，但控制病菌，保住性命，恢复健康没什么大问题。

　　现在严重的是他的骨头，有坏死的趋势，如果结核菌不及时控制，他的腿可能残废。”

　　林晓秋明白了，郭骏的病有些严重，如果不马上治疗，他成为残废是迟早的事。

　　“我去跟他说明情况，让他尽快治疗。”

　　“明天还要继续检查，项目有些多，等检查完之后，我亲自告诉他。

　　你明天回去上班，我会照顾好他，安抚他的情绪。看明天的检查结果，如果没有到不可救的地步，我尽全力保他有奔跑的权利。”

　　林晓秋连连点头，汤伽野在专业方面确实有两把刷子，她不得不佩服。

　　“汤医生，您在专业领域真厉害，那郭骏就托付给您了，还请您尽心费力。”

　　谁知汤伽野听了，却疑惑地望着她。

　　“我在别的方面不厉害？是我的什么行为导致你有这样的错觉？”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您各个方面都很优秀。我在表扬您，赞赏您。”

　　“瞎子都知道我优秀。”

　　林晓秋没有继续和汤伽野抬杠，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

　　汤伽野抬杠第一名，无人能敌。

　　“好，您最优秀。几点下班？今天一块吃饭？”

　　“夜班，改天。”

　　汤伽野大夜班，林晓秋怕耽误他工作，没再多留，带着郭骏去找方芳他们。

　　只是，她没有告诉郭骏今天的检查结果，只说汤医生还不能确诊，需明天的结果出来。

　　郭骏也没放在心上，只觉自己没病。

　　四个人汇合，林晓秋扫了一眼地上的货，似乎没多少变化？

　　今早周涛又去厂里拉来一百件羊毛衫，羊毛大衣暂时没补货。

　　“怎么样？卖了多少？”

　　林晓秋不确定他们卖出多少，看上去好像一件没卖出去？

　　“晓秋，好奇怪，今天下了一会雨，买的人一个都没有。”

　　周涛也无奈叹气，对自己的销售能力有所怀疑。

　　难道离了林晓秋，他们就真的一件卖不出去？

　　这不会是个魔咒吧？

　　林晓秋看着暗下来的天色，以及黑沉沉的乌云，大手一挥：“收工，明天继续，今晚想吃什么？”

　　方芳和周涛不太好意思，这两天挣的钱周涛一早去银行开户存了，今天没卖出货，也不敢提大鱼大肉。

　　郭骏看他们两人神情落寞，脸上都灰蒙蒙的，看上去跟泄气的皮球一样。

　　“我请你们吃海鲜去，别这样垂头丧气的，今天天气不好，大家不出门很正常。”

　　林晓秋怀疑地看向郭骏？

　　他有钱请客吃海鲜？

　　他吃过海鲜？转念一想，他住在姑父家里，海鲜应该是家常便饭吧？

　　这年头的海鲜还不算贵，哪有牛羊肉贵啊？

　　那种小龙虾之流的海鲜，没人吃。价格低到离谱。

　　于是愉快地赞成，周涛和方芳一改颓败，兴奋起来，他们表兄妹从未吃过海鲜那玩意，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几个人在三轮车上兜兜转转绕了大半个城，林晓秋终于看到大排档的海鲜摊。

　　她主要被招牌上写的龙虾，花甲和生蚝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