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年代了，对于他这个出国留过学的人来说，夜不归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有。旅社太贵，住不起。”林晓秋扶住摩托后座，有些心惊胆战，这人骑车好快。

　　快到工厂附近，林晓秋提出：“谢谢汤医生，就到这里，我走过去。”

　　汤伽野停下，没有阻止。

　　“改天换你请客。”汤伽野看她着急，也没多说。

　　“好。”林晓秋说完一通疾跑，迅速消失在黑夜。

　　汤伽野骑车追上去，直到看见她安全进入工厂大门，对着门卫大叔谢了又谢。

　　骑车赶往医院值夜班的汤伽野内心有些复杂，他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之前从来没有过。

　　汤伽野不觉已经在期待再次见林晓秋。

　　林晓秋回到宿舍，已经接近凌晨，轻声洗漱好，她爬到方芳上铺睡觉。

　　却怎么也睡不安稳，一来想着衣服的事，二来想着汤伽野今天的反常。

　　第二天清晨，林晓秋拉方芳早起，一起跑步。

　　“晓秋，晚上再运动，早上多睡会。我实在太困了。”

　　“不是答应听我安排？快起来。”林晓秋在她耳边小声喊她。

　　终究拗不过林晓秋的拖拽，方芳不情不愿地起床。

　　两人跑步间隙，林晓秋才神神秘秘地问方芳：“上次我听你说，你表哥想做服装生意，摆地摊的地方找好了吗？”

　　“找好了，就在大桥那边，人来人往，生意不错。前天中午，他还给我送来两件衣服，挺好看的。”

　　方芳不假思索，没有追问林晓秋问这个做什么。

　　“你中午去打个呼机约他过来厂外的小吃店，咱们谈点做生意的事情。”

　　林晓秋小声告诉方芳。

　　生怕说太大声被别人听了去。

　　“啥生意？你想好了？”方芳有些惊讶，但也在意料之中。

　　“中午你找你表哥过来，咱们细谈，急什么？还能不带你？”

　　跑完步，两人去食堂吃早点，然后上工。

　　午间，方芳和林晓秋走出工厂去找周涛。

　　周涛就是方芳的表哥，林晓秋见了人，匆忙吃完饭，又换了个较偏僻的茶馆谈事。

　　林晓秋把计划一五一十合盘脱出，方芳惊掉下巴，周涛也吓得不轻。

　　“五万块的生意？咱们三做？钱呢？”周涛也刚出老家出来闯荡不久，卖过很多东西，什么挣钱倒腾什么。

　　不过男孩子存不住钱，花钱大手大脚，没什么存款。

　　“晓秋，你说咱们仓库那批衣服，咱们三去倒卖，五万块上哪找去？”

　　五万块对于九八年的三个年轻人来说简直天文数字，听起来都炸耳朵。

　　“别急啊，咱们三先凑钱，看看能凑多少，咱们又不是一下子拿出这笔钱。”

　　林晓秋昨晚已经盘点好她的所有钱款，共五百六，加上陈文露欠的二百二，也就七百八。

　　这是她打工一年，省吃俭用，躲过林家那群吸血鬼存下来的。

　　重生后的钱她一分没给家里寄回去，之前存下来的也就一百左右。

　　方芳认真掰着手指头细算：“我有两百五左右。表哥你呢？你做生意这么久，有一万吗？”

　　周涛冲她不好意思一笑：“哪有那么多，就算我把进的衣服卖完，也就一千二左右。我们三加起来五万的零头都不够。”

　　林晓秋一点也不灰心：“就算总共两千好了。厂里的服装是一百件起批，羊毛衫十五到二十块左右，咱们的钱进羊毛衫足够了。”

　　方芳不明白，林晓秋不是说总共要五万吗？怎么又只要两千块？

　　“晓秋，你的意思是咱们先进羊毛衫卖？”

　　“对。但是后续的衣服咱们也必须拿到手，因为咱们没有追加新设计服装的订单资格，只有那些库存，咱们都要拿到手。

　　而且，我们两不能出头，这事得由你表哥来做。

　　我们要做一个合理的分期付款合同给正华，相当于前期支付一部分，等咱们回本后，接着支付一部分，最后再支付尾款。

　　但是咱们的两千块钱正华看不上，这两千块钱的货，周涛可以拿去摆地摊，翻一倍的价格，抢着买的人会很多。

　　我看过那批货，质量没得挑。首期咱们至少要付款五千，正华才会跟咱们谈这笔生意。

　　剩下的三千，我和方芳去找之前那些打听过的小商铺，他们很有意愿卖正华的衣服。

　　然后收取他们的定金，多找几家，凑够三千块。但找那些店家，有一个前提，他们要见到货，才会相信咱们。

　　咱们可以答应正华第一天支付两千块，拿到第一批羊毛衫，给店家看过货之后，再向他们收取三千块定金，第二天支付正华。

　　剩下就是咱们跟店家之间的合同，他们想要多少货，咱们给他们的拿货价定多少合适？

　　等到第一批商家进货款到手之后，我们再向正华支付第二笔款项，依次循环。

　　直到仓库里的一千五百件衣服咱们卖完为止，我预计的是十二月初，咱们得全部脱手。

　　如果合作愉快，到时候咱们已经有资格跟正华谈下一年的春夏秋冬订单。”

　　周涛听得很清楚，脑子很灵光，突然朝林晓秋竖起大拇指：“晓秋，我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两千的本金做五万的生意，这一笔下来，咱们零卖和批发都得赚。你简直太聪明了！你就是奸商啊！”

　　周涛不知道的是林晓秋这一套运转模式，只是她生活过的现代社会的产物而已。

　　现代社会还能免费赊账，卖完再结清，卖不完还可以换款式。

　　林晓秋不过是活学活用，不过耍了点聪明而已。

　　方芳听得一头雾水，听到表哥周涛夸赞林晓秋，她也笑眯眯跟着夸：“晓秋考上过重点大学，当然聪明，反正不管你们做什么，我只有二百五，亏了就亏了吧。”

　　“说什么丧气话，要是按照晓秋的计划，咱们只会挣更多钱。”周涛信心满满，反正一千多块钱拿去试水也无所谓。

　　大不了亏完找工上，不一样生活？

　　能有多少损失？

　　林晓秋笑着跟他们又解释一些细节问题，拿出找打印店打好的合同递给周涛：“你先把你手上的货处理完，等我通知，下次来之前你收拾一下，找套像样的西装皮鞋，修剪一下头发，打扮成熟一点。”

　　“好。那钱的事，咱们是不是现在凑一下？我包里有只有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