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扶光听了安望舒结结巴巴的陈述,宽慰了她很久。对于安家人的反应他并不吃惊,也不在乎,他只在意安望舒有点过激的现状。
“钱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关键是能解决掉吗?”
“这个道理我懂,正因为明白才更急,何况我没钱!”安望舒眼眶红肿,满面泪痕,“他们,他们还说些难听的话,他们……”
“话难听就别听,人难处就远离,你想怎么样?想好跟我说,我对你的决定不评判对错好坏,只要你觉得应该做或想去做!”杨扶光下巴摩索着怀里人的头顶,柔软的发丝轻抚过他的脖颈,喉结,痒痒的略显温柔,他很坚定地说着,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肩头。
“其实我知道他们有些话也对,现在我这样任谁说不都会这般想,可我仍然很难过,我并不愿这样……”
“你想什么?”杨扶光心头一紧,手里不免重了。“想做点什么也好,找个工作或者自己创业?”
“现在我能做什么?不管我做什么不过都在你的庇护下。”安望舒缓缓离开杨扶光的怀抱,坐直了身体,拢了拢头发,露出严肃的表情,“我想去读书,去学习,等我真正可以重新开始时再想干什么?扶光,我现在一无所有,只有你,但就这样跟你一辈子我也愿意,我觉得我很幸运,但我并不快乐,我不想活成你的一部份,我要成为我自己。你一定懂的。”
“嗯!”杨扶光没有多言语。
“你能借笔钱给我吗?我问过中介了,除了必要的费用,我会去打工,申请奖学金,等我将来赚到钱一定还你!”安望舒是第一次开口向杨扶光这么正式地要大笔钱,内心忐忑且略有些羞耻,她盯着杨扶光的眼睛,生怕他闪过一丝犹豫或掠过一丝不屑,哪怕是一丝都会击溃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内在堡垒。
“唔,我说不借只给你一定还是会要的,因为你想好了的你需要,但你又会胡思乱想带着无比纠结。好,钱我会借给你,还也一定要还,但就不会限期。小舒,你也不用打工那么辛苦,我觉得……”
“这已经足够了!”安望舒有些激动地打断了杨扶光,“谢谢你,我不会卷款而逃的!”
杨扶光看见她脸色一下明艳了许多,心里略有些暖意,又听她说:“我想,我们可能会暂时分开,我只是想……”杨扶光听到这儿,脸色一沉,神情难看起来。安望舒也很快察觉到,连忙伸手拽住他双臂,“扶光,我不能总靠你,你就是我的舒适圈,有你在,长此以往我就会退化得更弱小更无能,你爱我对吧?你也相信我爱着你的,离开你这个决定对于我来说不亚于当年母亲的离世……”说到这里,安望舒鼻子一酸又开始抽泣起来,“你,你得相信我,我就是想让你以我为傲的姿态自豪地陪你到永远,我知道,现在我们在一起,你所面对的来自家庭的压力有多大,我不想你为难,你需要顾忌的太多……”
“那不需要你来考虑!”杨扶光的声音变得有些生硬,他面对安望舒的眼泪向来没什么抵抗力,但对她刚才的提议他突然有抽她的冲动,他眼前闪现出当年她那么绝决的眼神,那种结了痂的伤口被揭开了硬皮的疼痛让他有点暴躁。
“可是我为难,我面对不了我们的相爱在别人眼里是交易,是算计,是有所图,是我傍大款,是你养情人,我受不了!”安望舒站起来,走到客厅当中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叫。
“你可以不理,不去见这些与你不善的人!”杨扶光的脸黑得像锅底,剑眉紧皱,双拳拽紧,似乎在强压怒火。
“所以呢?”安望舒双臂下垂,整个身子像垮掉了一样,她低语道,“我应该感谢你给予我的幸运,像所有人想的那样,不用考虑太多,想太多,只要讨你欢心,只担心你会不会厌弃我,别太矫情!”
“你到底要我怎样?”杨扶光看着安望舒嘴角浮出一丝笑意,那是独自伤心的笑,也是对他失望的笑,他觉得自己长时间的小心翼翼,对外对内一个人抗着的所有压力就像一簇火苗都被这笑给燃爆了,那火势一下子蹿上头顶。这些年他在公司,家里内外也是说一不二,唯独在这个人面前说句话做点事都要思前想后小心应对,生害怕一点不慎就伤着她,虽然他也偶有认同周围人关于合适不合适的劝诫,但从未真正下过决心要放开她另娶,他是真爱着的呀,这个女人,为什么就总是只顾着自己,就没真正想过他的心也会痛的。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杨扶光问。
“太好了,但不够,我不仅仅要这样的好,我要自己有能力对自己好,有能力对你更好!”安望舒说。
“我不需要!”杨扶光有些气急。
“我需要!”安望舒平静地说,眼眸里满是泪,但透着晶莹的光。
杨扶光离开时还在深夜,天空那月圆且锃亮。早上的会很重要,关系着公司后期一系列重要决策,总公司那面也派了几个人来。会议从上午开到下午,晚上姑姑杨洁来了s市,说是来处理姑父家里的遗留问题。姑父的父母都在,姐姐还有一双儿女,家境状况不好,姑父离世突然没留遗嘱,姑姑还要面对一摊事。杨扶光顶着焦燥的情绪连轴转了几天,也没回福鑫小区,吉米深切地感受到浓重的低气压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