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妈妈问唐昕有没有可能与吴俊骐复合,唐昕说再无可能了,唐妈妈有些失落。
唐昕吃完晚餐才离开,唐凌想让她留下,免得明天又跑来跑去。唐昕找事由推开了,唐凌总觉得她有心事。
回到家,袁之彧难得地半躺在客厅沙发上看报。
“对不起!回来有些晚!”她一边将大衣挂在衣帽架上,一边对他道歉。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已经习惯了。
“吃过饭了吗?”她还是忍不住问。
他放下报纸,站了起来:“没有!”的确忘了吃晚餐,她这一问,才觉饿了。
“啊!”她有些吃惊,忙冲进厨房。
他跟着到了厨房门口,“随便做一点吧!”
“好!”
他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她在里面忙活,整个房间,因为她的归来,都生动起来。
她做了一碗葱香荷包蛋面,他吃得很香。
“不能不吃早晚饭啊!”她托着腮坐在餐桌旁,等他吃完了好收拾餐桌。
他扫了她一眼,有一刹那很想捏一捏她的鼻子和脸蛋,但他竭力忍住了,在心里嘲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简直太幼稚。
“明天,我还想去陪我妈妈!”她缓缓开口。
他皱了一下眉,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喝完最后一口汤,起身去了书房。
他的性子时冷时热,唐昕琢磨不透。
夜晚,袁之彧躺在床上,久久未眠,他想起昨晚她睡在身旁的情景,好多年了,他从心底里反感女人,很奇怪,他却并不厌恶她,反而生出一种很自然的感觉。
唐昕也辗转反侧,静下来,昨天的细节更加清晰,天!她竟然与他同眠,什么时候关系如此发展了?可是,又明明没有什么进展嘛。她拿被子捂住脸,不能再想了。
周日唐昕离开前,将蒸好的饺子保温,给袁之彧留了字条,让他记得吃早点。
唐妈妈昨日下床活动的时间稍长了些,今日便觉得腰酸背胀,唐爸爸留在家里照看,顺便腌制泡菜,唐凌唐昕到中午时才去开店。
外面有喇叭响,唐昕正要探头,唐凌一把拽住她,脑袋从窗口伸出去,笑嘻嘻道:“这就来了?”
“再不来,我的泡菜就被别人买走了!”男子用手指吹了声口哨。
唐凌笑道:“谁叫你不先下单?”
男子拍了拍摩托车后座。唐凌从窗口退回来,对唐昕说了句:“姐,我出去一趟!”便飞快地跑了。
唐昕追出去,看见摩托车载着唐凌疾驰而去,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袁之彧上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他和母亲甚少联系,母亲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来电。
母亲让他去参加她的生日晚宴,最好是中午就过去,再最好,是能两人参加。
她的话再明白不过,最近这两年,她希望他相亲,被他拒绝了,为了维护好他们那点可怜的母子情,她没有再提,但作为母亲,希望他能尽快有个温暖的家庭。
想到“温暖”这个词,她的心隐隐作痛。
他忽然想起,这应该是她的60岁生日,平常的生日,是不会邀请他的。她的生日,不是不记得,是刻意去忘记了。
袁之彧没有准备礼物,也不会带任何人,他觉得连他去都是多余的。但对她而言,他去了就是最贵重的礼物。
他是晚上去的,宴会办得不大,三桌,都是些至亲高朋,他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有几个月没见着她了,还是一样的优雅,今天特意盘了个云髻,穿着靓蓝色礼服,六十岁的年龄,身材依旧窈窕。
她和朋友聊天时他进去的,她过后才看见他,眼眶有些湿润,走过去,低头轻声道:“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她原本想看见他了,一定给他个拥抱。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他的声音和人一样冷淡。
她无话可说,尴尬时她的丈夫走过来了,亲切地和袁之彧打过招呼,拥着她去招呼客人了。
她的小儿子也在,比袁之彧小十岁,上次见面还在念中学,后面去了国外求学,如今块头比他还大,应该大学快毕业了吧。
看见袁之彧,秦松庭主动过来打了个招呼:“哥!”
袁之彧点点头,他们之间,也仅是点头之交。
秦松庭隔了一个座位坐下,专注地玩游戏。
席间好些人袁之彧是不认得的,除了母亲这边的近亲。
唯一的近亲只剩下舅舅张少刚。他从小和外家的感情很好,外婆和舅舅疼他,九岁时母亲离开家,外家更怜惜他,但他后来渐渐去得少了,外婆晕车,总是颤巍巍地走一个小时的路程怀揣他爱吃的食物来看他,给他和父亲收拾屋子,做上可口的饭菜。
高中时,父亲和外婆先后离开。
父亲离开时,对他说:“和你母亲和好吧!她也不容易!”
父亲生病那几年,母亲帮衬不少。
可是,他不会原谅,他的幸福在九岁那年戛然而止,他恨她,觉得她是一个无情无义物质化的女人,儿时的家庭平和、快乐,她就那样无缘无故的抛下他们走了。
印象中父亲和母亲唯一的一次争吵,父亲在沉默,母亲在闹:“袁平,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你太窝囊了,没有斗志,和你的名字一样,平凡庸俗,浑浑噩噩,当初错看了你,我受够了!”
父亲沉默后说:“我习惯了小镇的生活,走不了!”
父亲不是不想走,父亲是独子,大学毕业后,放弃了城市优渥的生活回到家乡做一名普通的公务员,只为了在年老体弱的父母身边尽孝。
母亲当年因为爱情,也义无反顾地随父亲回了乡村。母亲和父亲是校友也是同乡,在大学同乡会上认识的。母亲从小生活在县城,外公外婆是高级退休教师,而父亲,土生土长的农村娃。矛盾,或许是在看似平静幸福的生活中一点一点滋生的。
半年后,她回来办离婚,想带走他。他选择了父亲,执意不和她走。他陌生的眼神刺痛了她,搂着他哭了。
母亲就那样走了,走出了他的生活,走出了他的心,她是他生命里第一个记恨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