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黑影,不过是斜对面的楼栋没有关窗户,窗帘被风吹得卷起又散开,靠窗的墙上刚好又有人物壁画,帘影和画影投在了这边玻璃上,伴着风声,让她产生了幻觉。
他拉严了窗帘:“没事的!是幻影。”
她点点头,仍惊魂未定:“对不起!吵醒你了!”
他没再回答,径直出了房间。
唐昕哪里能睡着,一会又去盯窗户,索性起床,抱着被子去了小客厅的沙发上蜷着。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感觉有人影站在面前,她一个机灵,直直地跳了起来。
袁之彧见她脸色卡白,说不出话,看清是他,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你吓死我了!”
袁之彧很无奈,对她说:“进来!”
唐昕泪眼朦胧,摇了摇头。
“过来!”他站在卧室门口,有些不悦,“我又不会吃了你!”
唐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抱着被子慢吞吞走了进去,袁之彧坐在床边,给她留出了大半位置。
卧室里仅开着一盏台灯,温暖又柔和。她穿着大大的浴袍抱着被子站在那里,有些无措。
他看着她,眼神似乎有魔力。唐昕一咬牙,爬上床卷着被子侧身睡了。他关掉台灯,夜,更深了。
唐昕是被电话声吵醒的,手机在隔壁卧室响,她从床上跳下,跑过去拿起手机,电话是唐凌打来的。
她才想起这个周末是母亲出院的日子。急匆匆又冲了过来,对袁之彧喊道:“帮帮我,我要回市区!”
袁之彧望向她,眼神晦暗不明。
唐昕忽地想起昨晚,自己在他的房间,忙低下头,脸颊一片红晕。奇怪,自己竟睡得很香很自然,一点记忆也没。
“去外面等我!”袁之彧起床准备换衣。
唐昕准备好时,袁之彧已经启动车了,一路无话,只是空气中似乎多了一股暖流,一直暖到心田。
“到哪里?”驶入了市区,他不得不问。
“第三医院!”唐昕又补充了一句,“我母亲今天出院!”
说完,她侧头望向他,他开车的样子,更让人,着迷。唐昕失了一会儿神,才想起自己是想向他致谢来的。
“真的很谢谢你!”如果没有他,母亲不会这么平安出院。
哎,如果没有他,自己此刻也不会这么心猿意马。她突然觉得,自己要深陷泥潭了,要悬崖勒马啊,命运为什么要安排这样的一个人闯入她的生活,乱套了,全乱了。
他没有说话,专注地开着车。
袁之彧送她到了医院门口,唐昕下车时回头对他说:“今天向你请个假啊!”她要多陪陪母亲。
她的眼眸似阳光耀射的清泉,水波粼粼,袁之彧望了她一眼,便把视线移开了,唐昕当他默许了。
医院办完出院手续,唐昕唐凌扶着母亲,唐爸爸提着行李包,三人拦了出租车回家。
唐妈妈目前大部分时间仍要卧床休养,却执意要将小店铺开起来,说耽搁太久了,又花了这么多钱,让唐爸爸守着店铺,饭点回来一趟就行。姐妹俩拗不过父母,只得一个去店里帮衬着,一个在家里照料。
小店许久未开,老顾客大都来了,说太久没有他们家的泡菜下饭,饭都不香了。
吴俊骐母亲也来了,一来就慰问唐妈妈的病情。唐爸爸表示感谢,还有一丝愧疚感:“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吴妈妈笑呵呵地说:“我们也帮衬不上,倒是你家姑娘,孝顺,厉害!”
唐凌已从父母那得知姐姐和吴俊骐分手的事,缘由心下也能估摸个七丶八分,这会看见吴妈妈,忙招呼道:“阿姨,还是你教子有方,吴哥哥孝顺又体贴!”
提到儿子,吴妈妈颇有些得意:“那是!只可惜,总有些人有眼无珠,不过也没关系啦,有慧眼的多的是!”
她还在为唐昕不去领证的事儿耿耿于怀,觉得这样的家庭还敢提条件,她不挑剔就不错了。儿子最近情绪不佳,她这做母亲的难免不絮叨几句。
啧啧,唐凌背过身去扮了个鬼脸,将盛好的泡菜递给吴妈妈:“阿姨!下次再来!咱们家的泡菜味道赞,虽然在偏僻处,酒香不怕巷子深,识货的多着呢!”
“呵呵,这丫头!”吴妈妈笑道:“你这哪里是卖的泡菜,卖的是蜜糖和辣椒吧?”
“喜欢再来!”唐凌送客。
唐凌的情绪唐爸爸自然捕捉到了,责备她有失礼貌。
唐凌冷笑道:“爸!别说你不知道,姐这关头分手,还能为了别的?不就为了那几个钱么?不能共苦,何能同甘?我是姐,我也分手!”
“不许胡说!”唐爸爸怒目,“别人凭什么帮助你?有本事你自己挣!”
“自己挣就自己挣!”唐凌还不信了,若不是自己还在上学,还挣不了这几个臭钱?仍不甘心地回嘴道:“别人?!那样也算别人么?都说好领证了!”
唐爸爸叹了一声,叮嘱道:“不要在你妈面前提这个!”因为这事,坏了俩年轻人的姻缘,唐父唐母内心不是滋味。
“话说,这事是谁先提出的?谁抛弃的谁?”唐凌好奇,她最近和唐昕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你这熊孩子!”唐爸爸敲了她个响指,“分手就分手,哪来的抛弃?”她这是嫌事情不够大。
唐凌突然想到了什么:“爸!妈做手术一共花了多少钱?怎么解决的?”
唐凌一直没过问这些事,她还在上学,全家人都把她当个孩子,她自然懒得操心。
“前前后后十万出头,”唐爸爸叹了一声,“能怎么解决?家里只有小几万,全亏了你姐,想法从公司里借的…”
唐凌静默了一会儿,觉得事有蹊跷。
袁之彧在家呆了一天,在书房里呆上一阵,又去客厅呆了一阵,连厨房都站了一会儿,他奇怪今天自己怎么在书房呆不住了,以前他能呆上整整一天,屋子里空落落的,厨房没有饭香,似乎少了些什么。
他点燃了一支烟,心情好矛盾。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要不要斩断情绪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