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带着妹妹匆忙走了,留下瑟瑟发抖的梦溪坐在地上无声哭泣。
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她羡慕嫉妒妹妹能够获得父母全部的关爱,可是,她每次看到妹妹生病难受,也是很心疼的。
梦溪伤心委屈,忽然又害怕起来:自己是爸妈在路上捡的,一旦犯错就会被扔到路边。这次,爸爸妈妈会不会不要她了?
太阳已经下山,周边已经很暗了,门外的狗吠声声入耳,她越想越害怕,一股脑跑出家门,直奔大胡子的家,“大胡子叔叔,大胡子叔叔。”
她敲门敲了好久,不见大胡子回应,只能无助地坐在他家门口哭泣。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走了过来。
梦溪瞬间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站起来就跑,那人就一路追着她,她吓得抱着胳膊上已经洗得看不清的仙女画片大叫,“大胡子,叔叔,你在……”
一语未了,她已经被那人腾空抱起,捂住嘴巴,一路朝着没人的地方而去。
梦溪吓坏了,她从没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甚至平生第一次想到了“死”这个自然现象。
那凶神恶煞的家伙把她摁在草丛里四处乱摸,脸上散发着狰狞恐怖的笑意,在逐渐淡去的日光中像一张张牛鬼蛇神的脸,她嘴里被塞着衣服,连哭喊都出不了声。
“畜生,放开她!”
熟悉的声音一闪而过,身上的压力骤然变轻。
梦溪艰难地睁开哭得模糊的双眼爬起来,弄掉嘴里的碎衣服。
月黑风高的晚上,她只看到两个人影在厮打,一个人被另一个人甩在地上,被揍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可她看不清来人的脸,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大胡子叔叔,只是害怕,周边的风声水声在交杂着那流浪汉的求饶呻吟声,鬼哭狼嚎一般缠绕眼前,她除了跑竟不知还能做什么。
她没命地跑啊,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了哪里,直到听清身后大胡子的呼唤惊喜地转时,脚下被草丛绊倒,咕咕噜噜从斜丘上滚下去,掉进河中。
她在水中拼命挣扎,可越挣扎陷得越深,想呼救,一开口就被水灌满口腔。
她弱小的身子越来越抵挡不住水流的冲击,不到半分钟就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梦溪醒过来时,正躺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怀中,她发着烧,脑子昏昏沉沉,看着那张沧桑的脸盯着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本能地“呜呜”地哭着。
那女人一会儿帮她换个湿毛巾,一会儿用脏兮兮的破碗喂她喝点水,一会儿用手试试她额头的温度,嘴里嘀咕着,“好像退烧了,应该死不了了。”
“死不了就行,”身边一个男人摸了摸梦溪的脸,“这女娃够俊,带回去给咱儿子做媳妇,以后就有孙子抱了。”
梦溪惊恐地看着这两个陌生人,许久才弄清自己躺在一个牛车上,正往未知的地方走着。
想起家中的爸爸妈妈和大胡子叔叔,梦溪本能地爬起来想跳下去,却失衡从牛车上滚下。
“哎,这女娃往哪儿跑!”女人尖叫着也跟着跳下牛车,三两步就把还没爬起来的梦溪揪起来,“跟我回家,我家会给你吃,给你穿的!”
“不,爸爸妈妈,大胡子叔叔!”梦溪挣开女人还要跑,又被男人拽住了头发拎起来,“你这女娃子,要不是我们把你捞起来,你早淹死了。”
梦溪挣不开男人的手,就开口咬他。
男人吃痛一声,恼火的巴掌瞬间将她打翻,“还是个不听话的女娃,行,不听话就打到你听话!”
一语落下,男人手中的牛鞭就甩到梦溪眼前。
梦溪刚刚退烧,根本没什么反抗力气,惊恐地看着自己即将像牛一样被毫无怜惜地鞭打,嗓子干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一鞭接一鞭的疼痛从天而降,她开始还能抱着弱小的身子在地上打滚发抖,慢慢地连动也动不了了,意识还很清醒,身体已然失去知觉。
片刻,男人终于停止了皮鞭,拽起她血淋淋的胳膊丢上车,甩着鞭子赶着牛,一步步远离了她居住的江州市。
梦溪在牛车上躺了两三天,期间只喝了点稀糊糊,身体的疼痛使刚刚退却的高热再次席卷而来,她几次都犯了迷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一个山村。
梦溪稍稍清醒,就看到很多陌生的面孔围着自己看,而身边的男人却兴奋地向来人介绍,“这是我给儿子捞的媳妇,捞了个媳妇回来了。”
这一声声惹来眼红惊奇的人,一阵阵羡慕嫉妒恨的赞叹。
梦溪缩在墙角除了害怕,更恶心那一双双摸自己脸的手。
她鼓起勇气打开那些粗糙的大手,钻出人群,却没跑两步就被一只浑身漆黑的大狼狗吓得栽了个跟头。
那只高大的黑狗像一匹饿狼张开血盆大嘴,冲一个七岁大的小女孩狂吠乱叫,她往哪个方向跑,那只狗就往那个方向追。
梦溪无处可逃,很快被男人掕起胳膊吊起来,“你再不听话,我就让狗咬死你!听到没有!好好在我家给我儿子做媳妇,以后给我生孙子!”
梦溪大哭,拼命挣扎却无力反抗。
男人直接发了火,叫人拿来绳子就把她绑在狗窝旁,“不听话,让你好好吃吃苦头!”
狼狗围着她狂吠不止,看热闹的人指着她哈哈大笑,连这家的儿子都指着狗大骂,“咬死她,咬死她!”
当然,男主人不会真的让狗咬死她,不过就是吓唬她。
不久,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只有梦溪缩在几米外的距离继续忍受那条狼狗带来的畏惧,她哭了几个小时,逐渐连声音都快哭没了,却无人理会。
第一天,她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晚上也不敢睡,生怕那只狗突然冲过来咬自己。
第二天,她已经有些虚脱,可老天给下了场雨,她躲在房檐下喝了几口雨水。
那条狗也一样,兴许是有些熟了,它不再冲她狂吠了,而她依然怕它咬自己。
第三天,梦溪饿得实在受不了,竟然趁着狗睡着了,想爬过去偷狗食,却还没靠近就被惊醒大狼狗差点咬到裤腿,又缩在一边哭。
也就是这一天,这家女人终于软下心肠放开了她,给了她一块又黑又硬的馒头和半碗水。
梦溪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即便那味道如何难以下咽,她都顾不得。
女人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就乖乖地给我儿子做媳妇,我们会给你吃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