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服务区,各种检查自然少不了。
两个人前后脚下车,孙岩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见宗慕晨不知从哪里给她找了杯热水。
“喝吧!”
他观察了一路,她矿泉水一口没喝,灵光一闪他突然想起来了,她多年前说过,她的胃冬天不能吃凉食,会不舒服。
宗慕晨暗恼自己不够细心,三年多来,她像个退休老头儿似的,走哪儿都喜欢带一个保温杯,这次情况突发她忘了,他居然也大意了。
还好车上素来有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还真就让他翻出来一个未拆封的保温杯,趁她上洗手间,他找工作人员要了一杯热水。
车上放了许多防疫用品,两个人一年都用不完,他拿了口罩和免洗消毒液给一线站岗的工作人员,疫情期间,也正因为有这样不计辛劳上岗的工作人,后方公民才能更加安心的呆在家里,所以别说这些东西,宗慕晨因为沿路亲自感受了别人的辛劳,自己还给人家添了麻烦,果断一条微信发到公司财务手机上:给抗议一线继续捐款,然后以孙岩玫的名义给孙岩豪治疗的医院送去防护服和护目镜。
不好买想办法,不但要捐,而且配专人必须尽快送达,专项专用,保证心意和善意的及时性。
孙岩玫愣了一下,“你又给别人添麻烦了。”
一线工作人员已经很辛苦了,热水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供应,他还要跑过去分一杯羹,有点过分。
宗慕晨挑眉,忽而抬手拍拍她的脑门:“这终于是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孙岩玫皱眉,她说正事,他能不能不要总是打岔。
“别皱眉,有点丑。”他咧出一口大白牙,闪着比休息区灯光还要明亮的光:“我问过了,人说茶水足够的,有义工在保障吃喝。”
孙岩玫皱巴巴的脸恢复了片刻的平展,虽然仍旧没有一个漂亮的表情,好歹不拧巴着了,对宗慕晨而言就挺欣慰的。
沉默是金的孙岩玫从置物格翻出几包速溶咖啡,看时间还在保质期内,端端倒了整两包进去,然后盖上盖子摇匀,转手先递给宗慕晨。
宗慕晨聊有兴趣的抬眉:“呦,终于知道心疼人了?”
孙岩玫没有一句废话将手收回来,不喝算了那么多闲话,只是动作才到半途,被鸡贼的宗慕晨握住手腕,就着她端杯子的姿态微微用力把她往自己跟前扯了扯,仰头喝了两口热乎乎的速溶咖啡。
“嗯,老婆亲手冲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说实话宗慕晨压根不喜欢咖啡这东西,尤其速溶的,有什么好喝的。但不碍他睁眼说瞎话表达一份对孙岩玫亲手冲咖啡还能想起他,油然而生似乎一种老父亲欣慰的心态。
孙岩玫直女癌似的,双手捧着热乎乎的保温杯取暖,“不都一个味儿,有什么不一样。”
好听话谁还不会说了,他说出来比别人动听吗,切,她才不要被他吊儿郎当的闲话所诱惑。
宗慕晨忽的伸手,从她怀里抬高保温杯再次含了一口在嘴里,
孙岩玫呆若木鸡,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臭男人占了便宜,一点防备都没有,太讨厌了。
更可恶的是,余光的视线,还要接受男人似乎偷腥狐狸一样嘚瑟的模样,孙岩玫气的牙疼,抬手一掌拍在男人结实的胸膛:烦人。
“是不是不一样?”
就算她用尽力气拍他,传递到他身上的重量也好比挠痒痒,何况有一周了,她根本不好好吃饭喝水,手上本来没劲,落在他后背更像是轻描带写的调/情。
孙岩玫斜他一眼,警告他正经一点,她现在可没心情和他吵架。
宗慕晨摊手,没法正经。
来的路上,宗慕晨看到了一条丈母娘不知道什么时间发给他的短信息,她说:慕晨,请你好好照看玫玫的情绪,虽然我们想见阿豪最后一面的心情没有差别,但玫玫满怀幻想,她不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她很难过,拜托你好好照顾她。
尸体经过家属同意应该已经送到了殡仪馆,经过三天外加他们路上两天周折,火化的可能性极大,即便没有火化,那可是可怕的传染病,怎么会让她看到完整的遗体。
道理其实大家都不愿细想,稍微想一想这是显而易见的,孙爸孙妈大可以以此为理由说服孙岩玫,可正因为了解,知道女儿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她没有亲眼所见她大哥的现状,她是不会安生过日子的。
还好宗慕晨来了,刚好他体贴,可以陪妻子走这一遭,所以孙爸孙妈只好妥协,让两口子亲自上一趟武汉。
这也正是宋晓灵发短信给宗慕晨的原因,孙岩玫现在的心情当父母的只能窥见其中之六七,已经深刻的感受到了她的艰难,希望宗慕晨是个心疼媳妇的,多多看着她,陪她走过这段艰难的岁月。
宗慕晨多少知道她难过,不然不可能呆在家里几个小时后还是决定来陪她,但亲眼所见,她的难过似乎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多的多。
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不能让她陷入绝望的伤心而什么都不做。
突如其来的疫病好比一场天灾人祸,我们无力改变已知的结局,但活着的人,带着死去的亲人那一份一起好好的活出精彩,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告慰。
自然,说起容易做起难,所以孙岩玫才更加需要他。
“给你饭,妈用了保温桶,还能吃。”
途径所有的餐馆都是歇业状态,服务区的商店倒是开着的,可能吃的东西和车上带出来的所差不多,都只能凑合。
不过丈母娘有远见,给他们用保温桶带了一顿晚餐,好像还有几个自热米饭和火锅,她每天看新闻,知道这一路他们要受罪的,所以该准备的,比他们都要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