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看安七,他一直没有说邹沄,是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到安七。
安七听江北说完也没说话,她一直好像很安静的听江北说话。
可是她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邹沄的名字,就知道江北是在给她一个接受的过程。
不过刘一周和钱书瑜生死离别的爱情让她和江北一样的难过,她甚至悲哀的想自己怎么碰不到这样的忠贞的人,哪怕自己为了这份爱情只活一天也值了。
看到江北眼睛一直红着,安七也懂江北的悲伤。
江北是被江三月救下来的孩子,可现在江北却救不了江三月,这种煎熬是最无助的折磨。
悲壮的气氛笼罩在他们周围,他们都不知道怎样开口安慰彼此。
也不知道谁要开口先说邹沄的事。
江北知道安七一直在寻找邹沄,她是在寻找一份答案。
可是爱不是一道题,也不是迷宫,没有答案的。
前些天江北发现祝一凡要调查的人是邹沄。
邹沄的资料是孟啸天无意给他看的,就是那天祝一凡走后他帮孟啸天打扫卫生时看到的。
江北很惊讶祝一凡要查的人怎么会是个叫邹沄的人,这个邹沄会不会是安七要找的人。
他犹豫好久没和安七说,是因为邹沄的资料上的出生地填写的住址是朝阳镇,不是安七说的地方。
当时他心里也纳闷,祝一凡这是要查邹沄什么呢?
难道邹沄是祝一凡丢失的孩子吗?
他记得安七说过邹沄是寄养在亲戚家的,身世也很可怜的。
后来丁义晨和他说的事也让他起了疑心。
他那天没和安七说邹沄,是想再继续查一下邹沄是不是安七要找的人。
后来听汪斯羽说的那个网站。
他又调出来安七说的邹沄用过的网站名,他去查了邹沄。
他从邹沄浏览的网站里的日期跟踪到了现在,孟良乙的会所。
“安七,邹沄……”江北想要和安七说邹沄了。
安七终于听到了邹沄的名字,在她听到邹沄名字时她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她也以为自己因为心里一直惦记会打断江北的。
结果后来被江北讲的事情吓得心惊肉跳的。
她听到刚出生的江北那么小就被仍在废弃的老宅里,才感觉自己的心是一直为江北提着的。
”哥哥,你要说的那些画是你爸爸故意留下的线索?“
江北被她打断,就知道安七还没有想好怎样接受邹沄的消息。
他点头说:”我爸爸只是不想带走更多的过去,他把孟啸天那张毁掉是不想有人打扰钱书瑜。“
他吸了一下鼻子又说:”其实有幅画是钱书瑜画的,黎叔做过瓦匠,画工也不错,他画的爸爸都是生活里很有趣的事,把爸爸画的看不清面貌的。“
说到这,然后他就看着安七等安七说话。
安七睁大了她的水汪汪眼睛,露出来惊慌和不相信。
”你是说独有那幅穿着中山装的双面画上的男人吗?那张是钱书瑜画的吗?“
江北点头说:”黎叔告诉我,密码早就在我的手上,但是有一个发卡在孟啸天的手上。
我手上的发卡卡针必须和孟啸天手上的卡针扣在一起才是钥匙,我们要找到那个发卡才能取出钱,给爸爸看病。“
江北也是今天晚上才看到钱书瑜头上戴着发卡的,现在的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接触到钱书瑜,取回来发卡,还要带走钱书瑜。
江北说到这才觉得自己该说邹沄了。
”安七,我要和你说的邹沄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安七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可以接受邹沄的背叛了。
”邹沄没有大学毕业过,也不是什么研究生,更不是他自己说的寄养亲戚家,他就是你爸爸当年抱养过来的那个孤儿院的孩子。“
安七想着邹沄都有了新女朋友了,自己和他的缘分也到此结束了。
可当江北说出这些她才恍惚地明白,江北一直不说,一直在调查是有原因的。
邹沄找到她家是有目的的。
安七胸脯起伏加速,脸色由白见红,呼吸越来越燥。
她明白江北为什么没有直接讲邹沄,这是在让自己慢慢地接受一个骗局的开始。
”哥,你是说哪个孩子?“
安七脸上似笑非笑的怯生生的问完就抽泣了。
她在重复之前和江北说的话,只是想搞怪一下,不让自己的哭相太难看。
她再也装不下去了,好像江北说的邹沄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怎恶魔会没有关系呢?他们之间是有一个孩子的,难道也让这个孩子像邹沄一样,在没有父亲陪伴下成长吗?
妈妈昨天给她发来儿子豌豆的照片,妈妈说孩子已经在学着找爸爸和妈妈啦。
安七还是没有遮掩住流出来的眼泪,是为了自己哭泣,不是别人的爱情。
爱情这个坏东西就像地球在宇宙里甩不掉的失联卫星,监控所有人的动态却无动于衷的自顾自的行走。
“哥,你说地球上的人会有相同的另一个吗?”
江北不说话,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安七。
“为什么刘一周的爱情是那样的轰轰烈烈,宁愿失去自己也要保护爱人,而我的爱情都是骗局呢?爱情不应该都是一样的吗?”
江北在一旁无话可说,他不知道怎样去讲爱情。
当我们蓄满力量去爱的时候,爱情总是在关键的时候逃避现实,更显得软弱无力。
爱情的疼痛让江北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了,他自己都不敢直接面对孟睿,怎么还会给安七讲大道理。
他等,等安七哭出来胸里的委屈比他的安慰会舒服。
安七自己哭了一会就呆坐那,好久她站起来在餐桌那叮叮当当敲了一会桌子说:”哥,我也饿啦。“
江北一边答应着一边开始忙。
化悲痛为力量怎么那么的实在,吃东西能让悲伤付之东流吧。
江北一边做饭一边想,手脚的节奏加快了很多。
很快他和安七都坐在桌子旁,一人端起一碗面看了彼此一会,笑着又一次红了眼睛,今天他们都是一个孩子,彷徨的孩子。
”安七,我今天晚上看到粉色发卡在钱书瑜的头上戴着,我想和她说,她曾爱的一个人很需要一笔钱救命。”
“可是,黎叔说爸爸不希望我们去刺激钱书瑜,他只想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安七说:“我懂,江爸爸一直很爱钱书瑜,这种奉献才是爱情,我们都不配。”
江北点头,他也很敬佩爸爸,到这时候了还在坚持自己的原则。
而自己呢,为了自己的目的和孟睿见面。
江北突然很诙谐的说:“安七其实你很棒的,你之前写的故事和真相很接近了,真没想到,你的小脑瓜里会有一个这么大的空间啊。”
安七低头喝了一大口汤后说:“我那是编的,没有真正的懂江爸经历过几次生死,也要保护钱书瑜的。
哥,你说我们还会见到江爸吗?”
安七说完眼眶里就湿润了,她是不想让江北知道自己难过的到底是什么,是自己怎么傻到没有看清邹沄。
江北看安七又要哭,心里也很难受。
他知道安七是想说怎么自己遇到的不是刘一周那样的人。
他低沉的说:“安七,我要尽快的筹到一笔钱,去救爸爸。”
安七这回吃得很快,还端起来碗大口的喝汤。
”哥哥,江爸爸等不了那么久的。“安七擦了一下嘴说。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黎叔其实并不是想要找什么钱的,他是有别的目的的。”
安七瞪着大眼睛看江北。
江北很快的明白了安七的意思。
他点头说:“我后来也想到了,所以才答应黎叔不回去了。”
江北在黎樾山总是装听不到他问江三月怎样时,就想江三月一定是很不好了,黎樾山是想帮助江三月和钱书瑜这两个人做最后的一次告别的。
“黎叔真是个好人,他为了江爸都以身涉险,哥我们是不是要好好计划一下,怎么能把人带出来。”
“安七,我不想让你在参与了,明天我会和孟睿一起去看孟啸天说的职工宿舍,我会找机会和孟睿说的。”
安七听完摇摇头说:“哥,你不能骗人家,孟睿不知道大人们之间的事。”
江北点了头,他很同情孟睿,一个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的女孩。
安七说:‘哥,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跟我说。”
江北想了一会说:“孟良乙的丈夫就是我爸的同学,也是一直在找我们的那个人,他让孟良乙接触钱书瑜也是有目的的。”
“嗯知道,你是说他早就怀疑钱书瑜了?还是他想要钱书瑜干点什么?”
江北想了一会说:“黎叔的意思当年王正好像也喜欢钱书瑜,所以刘一周的一些事他也参与过。
因为爸爸他们走的路线,他只有和当年的王正透露过。”
其实黎樾山不知道王正喜欢的人是刘一周,讨厌的人才是钱书瑜。
所以江北也没想到王正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正是想要孟良乙去看看钱书瑜头上有没有一个发卡,他记得刘一周在宿舍里捣鼓过一个粉色发卡。
而他是在刘一周目前见钱书瑜戴过的。
王正也怀疑那个钥匙会不会是那个发卡。
只是那段时间孟良乙去过孟啸天家没几回就被孟啸天拒绝了。
尽管孟良乙和孟睿还来往着,可还没问出来发卡的事。
因为发卡一直在孟啸天保管当中,孟睿也是在今晚才看到钱书瑜头上戴了一个粉色的老式发卡。
这些黎樾山不知道,江北也都不知道。
江北是因为路珖的事让他感到害怕,那么完美的处理方式一定是有人授意的。
这个人熟知刑侦,他担心安七的安危。
安七还以为江北要说的就是刘一正是王正这件事,是怕她因为邹沄而没听懂之前讲过的事。
“所以,江爸到了今天这样他们都有责任。”安七小脸紧绷,握紧了拳头,眼露凶光恶狠狠地说。
她的样子很像一只肉萌萌的小海獭让江北想笑,又不敢笑。
“嗯,我是想说,这里我没有和别人说过,租房子的时候我用了别人的信息,万一我有了危险你一定要尽快的回家。
不要去找谁,也不要再逼迫自己去追什么真相了,邹沄也不行,好吗?”
江北说了他心里担心的。
他担心邹沄和刘一正的关系,刘一正会不会牵怒于安七。
这么长时间江北见安七一直不提邹沄,就知道安七心里肯定是非常的难过,她这是在压抑自己的悲伤才一直不提的。
安七哑然,她使劲的想要压制住眼睛里的泪水,就使劲的睁大眼睛看一脸关切的江北。
江北嗓子哑声说:“安七呀,你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呢,不管将来你发现邹沄是谁,他到底对你想干什么,你都记住你有我呢。”
安七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伤和自责,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后扔下筷子,冲进了卫生间。
过会,厕所里传来很大的水声。
谁能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自己爱了半天的人,找寻了半天的人竟是一个骗局,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被别人骗进去的傻蛋。
还给人家生了个孩子,还痴心的来寻找,每天都想着自己哪里错了,自己哪里不好。
安七刚才的哭是委屈,现在的哭是绝望。
她都不知道要从哪里记恨邹沄,人家也是一个受害者,被爸爸改变命运的人。
江北被安七哭的慌乱,他很生气。
安七这么一个傻孩子,邹沄怎么舍得伤害。
再说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一个孩子。
他心里想要找到邹沄,揭露他骗人的把戏后,还要所有人知道他是一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