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赫尔辛基到中国S市,需要八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满身疲累的喻安年刚出机场,便看到了再人群中格外扎眼的洛晨江。
酒红印花西装外套,衬衫解开了三粒,若隐若现敞露着他并不怎么广阔的胸怀,腕上的水鬼绿十分扎眼。红色跑车与他抹了两升发蜡的头发相得益彰,骚气满满,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Play boy一样。来往行人投射着好奇的目光,却让他如同在接受别人的朝拜,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得意洋洋。
“ Stebr /hen!”
喻安年低头假装没看见他,却被洛晨江逮了个正着,上来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好久不见,想我没有?”
“车在哪?”一脸疲倦地喻安年推开他嫌弃的推开他,顺便怀疑他大概是将自己在古龙水里腌了个透,强忍着要打喷嚏的冲动,把外套塞到他手里,自己朝前出了机场。
“看你那么累,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好好放松一下。”
“不去。”喻安年无情地拒绝,认定洛晨江不会带自己去什么好地方,“送我去酒店,我要休息。”
“喂,给点面子嘛,我是真的想带你去好好放松一下。”洛晨江完全无视抗议,开车朝既定目的地而去。
洛晨江是喻安年在中国唯一的好朋友,两人相识在赫尔辛基,虽然性格不同,却神奇地成为了彼此最好的朋友。
洛晨江的人生信仰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趁着年轻,就应该要好好享受生活。这个时间,他照例应该是在哪个酒吧夜店私人会所,不是和一帮狐朋狗友轰趴,就是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可是今天,他却将车停在了闹市中的一处SPA中心。
流畅却毫无感情的钢琴曲终于响到了最后一个音符,生硬而又突兀的落下,还在睡梦中的人终于抓过手机摸索着按下了接听键。
“小祖宗,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救命啊,火烧眉毛啊!”躲在卫生间打电话的苏咪听到那一声懒洋洋的“喂”,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你被高利贷追债啊!”被吵了美梦的安锦和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我没钱借你的啊!”
“我也不想吵你的啊,但是那是超级VIP啊,我得罪不起啊,你快过来救场啊!”苏咪急的直跺脚,谁知道她昨天刚给手下的高级技师放完假,准备今天休业放松一下,她的超级VIP就带着人来了。
“关我什么事啊!”
“会所你也有一半股份哦……”
没等她说完,安锦和就挂了电话扔了手机,扯过被子蒙住头继续睡,可没等两分钟,她就万分不情愿的爬起来了。
是的,苏咪的SPA中心她也有一半的股份,虽然当初只是说借钱给她,但最后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那一半的股份,所以,如果她不去,得罪了这位超级VIP,亏的,也是安锦和自己的钱。
看在钱的份上,算了……
苏咪是安锦和的闺蜜,人漂亮、性格好,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没什么主见,总是被渣男骗财骗色,每次失恋都搞得像世界末日。直到在安锦和的建议下开了这家SPA疗养馆,才渐渐把心思都放在了赚钱上。
什么男人,什么爱情,统统滚一边去吧。
这家SPA馆位于闹市中心商业区一栋高层顶楼,闹中取静,精心培植的绿植和极简的装修风格当人仿佛置身田园,空气中淡淡的花木清香瞬间便能让人浮躁的心都沉静下来。
被洛晨江强行带过来的喻安年心里却没有半点放松。长途飞行带来的疲倦让他身心疲惫,困得就快连眼睛也要睁不开,刚到新环境带来的不安又让他无论如何因为无法入眠。
被这样矛盾的情绪折磨着,让他陷入一种半是清醒半是混沌的梦魇之中。耳边依旧是洛晨江的喋喋不休,仿佛是要将两人这四年没见的时间里发生的所有都对着他说一遍。
好烦。
喻安年只想把他的嘴封住。怎么会有男人比更年期的女人还唠叨。可是他现在只觉得手脚无力,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推开隔间的门,路过他身边时,带起一阵浅淡的馨香,似乎是某种精心调制的香水,却比香水的味道更加纯粹,直到来人在自己身边坐下,婷婷袅袅的香气慢慢的空气里弥散开来,他才知道,应该是点上了熏香。
那熏香的味道与大部分美容中心惯用的檀香或薰衣草不同,极轻极淡,却沁人心脾,有一丝丝花朵的清甜,一点点植物的清新,像雨后的空气却又多几分熨帖的馨香。那香凝神静气,让喻安年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混沌的梦魇渐渐散去。
他合上眼,正想趁着这难得放松的瞬间入眠,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碰到了记忆的阀门,熟悉的感觉源源不断地涌出,像是要把那些记忆深处被遗忘的秘密全都挖掘出来。他想要回过头去问一问,刚刚点上的熏香是用什么香料调配,背上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凉意。
技师已经调配好了需要的精油,准备给他服务。
推开精油双手小巧而灵敏,柔软而有力,穴道的点按精准且力道刚好,将他身上的疲倦一点点赶走,让他感觉愉悦而放松。
技师的十指似乎带着魔力,每一次点按似乎都有小小的电流传遍经脉、四肢百骸,将喻安年身上沉睡多年的细胞悄悄唤醒。
记忆却忽然回到两个月前,他在巴厘岛遇见了一个女人,她的手也是这样,柔软却有力道,小巧却手指修长,指腹上有着小小的肉垫,此时帮自己做精油SPA的人如果是她,是不是也是一样熨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