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道人额头冒出冷汗,想上前帮手,双腿却死死钉在原地。
“妖邪棘手!院里精怪至少有三百年修为,法见不是对手,我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正想着,就见已高大身影忽地越出人群,朝着法见和尚跑了过去。
竟是方才与和尚斗嘴的秀才。
“这小秀才倒是大气,竟不计前嫌,还敢去救他……”
“许兄!不可!危险!”
张大山来不及阻拦,想去拉住许青却跑不过他。
先前可没这般可怖惨状!
“不要过来!我已看出些门道,不会有危险!”
许青话音落下便到了法见身前。
法见和尚的血将衣襟染得通红,两眼翻白,一张脸涨的发紫,要背气了。
许青见状,顾不上许多,一手扯住法见脱臼的下巴,一手拽着法见塞进喉咙的拳头,猛地发力。
“噗~”地。
“呕——哇——”
法见拳头抽出,捂着快有脑袋粗的脖子干呕,喘着粗气。
不等和尚缓过神,就被许青扛在肩头飞奔而去。
张府众人都看傻了,这厮真是个秀才?
怎会如此勇猛!
“呕哇——”
法见和尚一落地,又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长亭道人立马上前查探伤势,随后取出一瓶丹药,捏了一粒送进和尚口中。
“这都没死?大和尚命可真硬。”张大山嘀咕一句。
许青则饶有深意得与大和尚对视一眼,心道,这回你算是落在我手里了,救命之恩岂能不报?
大和尚心中凛然,一张脸潮红不已,也不知是羞得还是伤的,毕竟先前他还劝人来着,着实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长亭道人看了眼许青,连连暗赞。
这秀才面对妖邪面不改色,数度救人,倒是个好苗子,若是能收为弟子…嘿嘿……
“张善信,院内精怪道行高深,贫道没有十足把握,还是差人去将我师兄请来,如今整个阳谷县,恐怕也唯有贫道的师兄才有这般本事了。”
“是极,长湖真人本领高深莫测,对付此精怪定当手到擒来。”
和尚服了丹药,面色好看几分,粗着嗓子附和了一句。
可不是粗着嗓子嘛。
“爹!快救我,四姨娘……你脱我衣服作甚……”
院内再度传来呼救声,张林焦灼万分,道士和尚你瞪我我瞪你,不敢坑声。
许青默默叹了口气,这事实在无能为力啊。
能两次将人捞回来,已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是摸清了规律。
若是进了院子,被生吞还是活剥那还两说。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精怪当真如此强横,哪里还有人的活路?
街上蹦跶的岂不都是妖魔鬼怪才对?
“嗳?”
“会不会法见和尚并非是不敌妖邪,而是中了招?哪有人能把拳头塞进喉咙的道理。”
正想着,就见不远处一个下人跃跃欲试,可惜嘴巴张到最大也没能将拳头送进去。
张林已派人去请长亭道人的师兄,中道观的观主。
中道观离县城有好几十里,一来一回就算快马加鞭,也得不少时间。
就怕不等人来,院里的两人便已被邪祟吃干抹净了。
“既然不能力敌,是否能智取?想必妖邪精怪也并非没有弱点…”
“若是我以后遇见了妖邪,又当如何?总不能时刻都指望旁人搭救吧。”
许青摸着下巴,望着后院怔怔出神,忽然想起那倒霉催的牛背山山神。
“奇怪,为何那老棺材瓤子见了我便怕?”
“若是不曾察觉出他对我露怯,在得知了他山神身份后,又哪里敢拳脚相加…”
“只是他为何怕我?我这模样高大威猛阳刚俊朗……”
“方才救人时我也吸了怪味,耳边突然传来惨叫,还说什么有毒来着,该不会是说我吧?”
“我有毒?”
许青得出结论,闷闷不乐。
怎就有毒了?
“不能旁人说什么我便信,那和尚道士都是有些本事的,我去问问他们。”
许青走到二人身边,看了眼脑袋脖子一般粗的和尚,又瞧了瞧依旧仙风道骨的长亭道人,斟酌半天,终是没问出自己是否有毒的话来。
“道长,法师,你们是否能瞧出我的与众不同之处?”
“小施主勇猛仁义,便是最大不同,将来……”
法见和尚忍痛,粗着嗓子违心赞扬一番,毕竟人秀才将他拳头从喉咙里掏了出来,若不然已经死了,不说点好听话,不是让人说他小心眼?
虽是好话,可惜不是许青想要的答案。
长亭道人嗤之以鼻,他虽救治了和尚,但并不是对他就没有成见了。
这和尚沽名钓誉,很是可恶。
“哼,你懂什么?脑袋脖子一般粗的和尚。”
“道长既有高见,不妨明说。”
许青连忙追问。
“贫道先前贫道小觑了君子,还请见谅。”
长亭道人竟郑重作揖,许青虽纳闷,却赶忙还礼。
“君子可知自己在贫道开了法眼后面目如何?”
“请道长指点。”
“我观君子文韵在身,气运鼎盛,将来定当有所作为,可这些与君子最大的本钱比起来,便是小巫见大巫了。”
道人卖了个关子,转身面对后院。
“君子可知为何院内精怪唯独伤不了你?”
“为何伤不了我?”
许青沉吟,要是知道还能问你?
“我从未想过进院,只是想着救人,所以与先前去抬人的家丁一样,才不被妖邪所伤……”
这么一想,又有些不对,刚刚分明差点被迷惑…
道人说话断断续续,巴不得别人求他才肯说。
别说许青着急,就是张大山也急的不行。
“你这臭道士,请你来降妖,你却不敢上前,人大和尚好歹还敢试一试,你不出手便罢了,还要吊人胃口,信不信我这便差人将你那破道观给砸了!”
长亭道人听了这话脸面挂不住,可又不能反驳什么。
原先中道观破破烂烂,只有瓦房两间院墙一堵,而今的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可都是张家捐的。
他敢放个屁?
“张少爷说得是,是贫道过错。许君子一身阳气如熊熊烈火,早已化作实质,因此妖邪动不得他。”
“为何我看不见?”张大山疑惑。
“因为少爷您未曾修成法眼。”
“那你教我便是。”
“这……需要悟性……咱们还是说说许君子吧。”
长亭道人又想卖关子,可一想起气派的道观被人推倒便忍住了。
“活人身上有三把火,头顶两肩各一朵,是阳气体现。民间常有传说,活人若走夜路,身后有人呼喊,千万不得回头。”
“回头怎样?”张大山来了兴趣。
“回头……嘿嘿,火便灭了,每灭一朵,阳气便弱一分,邪祟鬼魅之流便可近身,邪祟害人,大多如此。
但许君子不同,许君子整个人便如炉中旺火,若是走夜路,在邪祟眼中,便如一团熊熊烈火,可溶金石,躲避都来不及,更不提敢有歹念。
若是邪祟非要作死,以妖法神通袭击君子,便会引得君子身上阳火烧身,轻则损失修为,重则魂飞魄散。
这种体质极为罕见,也有个名头,唤作‘小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