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季节,高亢天风吹拂得人眼醺醺欲醉,从九空俯瞰去,晨曦中的三清镇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五颜六色的亭台楼阁相互映衬,错落有致,四周的崇山峻岭郁郁葱葱,盎满春的生机。骋目游视,依太仓山傍娉水而立的三清教虎踞龙盘,直插云霄,气势非凡。
“这就是你上一次来阴阳墟时加入的教派吗,看上去还真是不错。”连星一进入这新地界立时就活了过来,左顾右盼。
陆子筝收剑,点了点头,“没错,这里就是三清教的范围了。”
正愣凝神,连星已经率先一步进入了镇上,身侧的白衣公子吐了口气,甩手跟了上去,又回眸,“哦对了小陆,你如果有要事要办就不用管我们了,把这个带上就行。”说着便抛来一个锦囊,“如果有紧急情况可以打开这锦囊与我联系。”
蓝衣高冠的少年窒了窒,目送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逐渐融入人海,手心攥着那红色金线刺绣锦囊,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转身往太仓山上点去。
整个三清镇大体格局由六条相互交错约三丈宽的通衢大道组成,东西向的娉水从中穿过,其东西南北延伸不知几何,富饶繁华,容纳不下十万人家。
那白影似窜天猴一般在琉璃瓦覆盖的各处房脊上参差不齐地跳着,还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若非是市井的喧嚣,勾栏瓦肆的奢靡,必定招来不少异样的眼光。
最后像是终于疯够了,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眼前规模最大的这座酒肆上,一眼望去,那巨大的金色匾额上“醉仙楼”三个大字邀然在目。
“小爷来咯!”白衣束发的少年一抹鼻子,一个弧线上了醉仙楼。
隔着老远他就已经闻到了这酒菜的奇香和店家上菜频繁的吆喝,原本打算挑一处靠窗临水的绝佳位置坐下,但目前一眼望去别说靠窗,就是靠楼梯的位置都爆满了,这可令人有些不悦。
“怎么,小兄弟也要用膳?”赫然是察觉到了熙熙攘攘中鹤立鸡群的身影正两眼放光地盯着他,抑或是眼前的好酒好菜,那独臂刀疤男人旋即一摆手,发出了邀请,“如果小兄弟不嫌弃的话,就坐对面与老朽共饮吧。”
“哦?!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连星惊喜之余,肚子也开始阵阵催促了,明明才用过早膳,那里却像一处无底洞,马上又饿了。他可不打算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即坐下,开始各种惊人的狼吞虎咽,那夸张场面就连邻桌都仿佛“大吃了一惊”,眼睛和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然而那面目可憎的中年刀客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重新招手点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全是他爱吃的,尤其那盘名菜“平步青云”,直接被吃成了鹅架子。事后无论是周围围观的人群还是店家都惊掉了下巴——这么能吃的人生平还是第一次遇见!
因为这事儿太过于羞耻,某人即使在某个角落里远远看着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也确实是她的风格,内在始终是月照大江,一层不变。
“多谢前辈款待,我饱了。”白衣少年嘿嘿一笑,甚至还悠闲地打了个饱嗝。
“小兄弟不必客气,我看你虽然吃得海沸江翻,可一身白衣却仍旧纤尘不染,这也算是让老朽大开眼界了。”的确,那刀疤客这么一说大家才发觉这少年手法的不同寻常,竟然真的做到了海吃而滴油不沾、滴酒不漏!
“嘿嘿,雕虫小技而已,”连星粲然一笑,只见牙不见眼,猝然抬手岔开话题,指了指男人身后,“那边在干什么,好像很热闹啊!”
“哦?小兄弟对博弈之术也感兴趣?”那男人随即道,“正好老夫也要去碰碰运气,不如你也试试?”
一听这好玩儿刺激的事儿他哪能拒绝,当即跳起身来随对方下注去了,这时楼上那身影终于动了。
“小兄弟可了解‘楼盘’?”
“知道知道,”别的不论,在“玩”字上就没有他连星不知道的,“赌球,压黑白,单色翻一倍,相同的颜色翻两倍,且数字越大赢的基数越多。”
“这位公子看来是个行家里手,怎么样,有兴趣下注么?”那赌坊老板看他年纪轻轻,一身华服,又大大咧咧的,脸上不觉露出了狡黠的笑。
“当然!”连星同样带笑,“主家但开便是!”
“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爽快!”说着便将一颗银珠安上环形轨道,当众按下了发射机括,“现在请公子下注吧!”
那白衣少年略有忖度,很快定定道,“一百两黄金,黑色二十一号!”
这一开口围观的众人便紧张了起来,眼看那银珠在转盘里越转越慢,最终触碰到底部银针,缓缓从楼盘上层四个缺口中的一个落到了下层均匀的三十六块区域中的一块黑色区域,伴随着银珠最后几声“啪哒”弹跳,最外层的转盘也终于停止了转动,大家定睛一看,内层黑色二十一,外层白色五,还真让他给押中了!
“看来我运气不错,虽然只中了一倍,但合计起来也有两百四十二两黄金,够我美美吃上一阵子了。”在众人艳羡和赞叹声中,连星再次得意地笑了起来。
此时那精明强干的楼主却是不慌不忙,同时话锋陡转,“公子说的不错,我本理应赔你二百四十二两黄金,可我至今不见公子下注的一百两黄金,也就是说公子空口无凭,这次赌局算是和了。”
“是么,老夫这里尚有黄金千两,足以当作这位小兄弟的本金了吧。”眼看那楼主要咬定他缺乏下注的本金而赖账,刀疤客顿时将身上沉甸甸包袱用力甩在了赌局上,一时间一块块上好的金条就那么骨碌碌滚了出来,瞬的点亮了所有人眼球!
只是那贪婪楼主很快敛起了欲望,浅浅一笑,“没有用,就算你是大名鼎鼎的‘独臂狂刀’终究也不过是马后炮而已,方才他下注的时候你可连声都没吱一声呀,现在来充英雄好汉,迟了!试问在场各位我究竟说得对不对?”
“你!”那狂刀客一指,差点发作。但此事后知后觉,确实是被这老奸巨猾摆了一道。
“你怎么知道我大哥缺这区区一百两黄金呢?”看对方一副已然胜券在握的嘴脸,人群中忽然响起了另一个清冷的声音,轻蔑,“别说是一百两黄金,就是买下你这整座醉仙楼我们都绰绰有余。”
“哎呀我的宝贝老……弟,你怎么才来呀,我都在这儿等你很久了!”连星一看来人摇着翡翠扇,系着雪翎纹,一步一趋,俊美非凡,不是小香又是谁!顿时笑逐颜开,“某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不过区区一百两黄金而已,小爷我有的是钱。”
说着从墟鼎中掏出了成堆的金条,看得那楼主当场馁了下去,只得吩咐下人取钱照赔。
连星拿了钱径直与那狂刀客一道,三人扬长而去,唯独那醉仙楼楼主知道惹了不该惹的角色,自认倒霉。
后来他们才得知这披头散发、身材魁伟的中年豪情狂刀客叫沈炼,而他们则以南方鸣玉国四大世家之一的楚无痕和楚无瑕两兄弟自居。
太仓山上,焚香袅袅的东华宫内,三清会议刚刚结束,赵定方便起身欲要离去,“待我面圣回来,此事定要向他‘罗浮宗’讨个公道!真是欺人太甚!”
其余两位真人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好巧不巧,门外就传来了叶定仪大弟子素怀真紧急告见的声音,“启禀三位真人,罗浮宗首座弟子李秋山在祁阳宫外求见!”
“来得正好!”一听这话赵定方一拂袖,破门去了,惊得门外的青衣高冠弟子心下一凛,却是纹风不动。
“还杵这干什么,快随我去祁阳宫!”叶定仪知晓师兄那暴脾气,为避免生乱,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