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星睡了很久,醒来时身侧躺着的是贺珣,她以为是梦,挪动身子贴近贺珣后被未入睡的贺珣一手环进怀中。
原来,这不是梦。
“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
“贺珣,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担心你,因为想你,因为爱你。”他轻吻她的发间,轻叹一声又一声,无线愁思。
朝星紧拥着他“贺珣,你说爱我?”
“嗯,我爱你。”虽然贺珣没有等到朝星的回应,但朝星哭湿了他的衬衫心口,他便已经得到回答,她……也是爱我的吧。
这一刻,不去想林赴月,不去想曾晚清,他只需要确定他们相爱就足够。
贺珣手指绕着她的长发,心满意足。心中对朝星说:星星,我在等有一天你肯主动与我谈起林赴月。那一日,你放下了,我心中也必定再无芥蒂。
“所以我成功上位?”贺珣小心翼翼问。
朝星吸吸鼻子“还差一点,就那么一点点,”
“念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给我个提示?”贺珣说着张嘴轻咬了她的脸颊,留下个牙印来。
朝星摇头又摇头“那个要你自己发现,我说出来就没意义了。”她在等,等他找回他们高中那为数不多的记忆。
贺珣陪朝星居住了一周,期间朝星再未提过林赴月之事。
她常一夜无眠在床上坐起,望着窗外的明月灯光出神。
也常窝在贺珣怀里一睡就是一天,眼神涣散无光。
更会在清晨醒来抱着他哭泣说“请你救救我。”她精神状态令人堪忧。
她努力说服自己,林赴月还活着这件事,究其根本不过是一枕槐安,空花阳焰,但始终无果。
犹如陷入沼泽,越挣扎陷落越深喘不过气。
贺珣默默看在眼里,始终无法熟视无睹。他是医者,他深知,这是心病。
贺珣借口回南城处理家中事物,为她去寻自己老师的至交好友,她是国内顶尖的心理医生。
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朝星已经着手卖了山雅苑,而她那其他几处房产都已经出手。
就连蒋方焓也不知道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没日没夜拼事业买房子,到现在甚至将律所也要完全转让给他,他总觉得心底不安,朝星似乎在告别。
蒋方焓不信她为了同邵青结婚,将事业彻底抛弃?这不像她。
朝星突然终止工作狂的状态,窝在山雅苑半月,每日只回蒋方焓和贺珣一条微信证明自己还活着。
蒋方焓无法再忽视她这异常的举动,驱车来到山雅苑她家门口,按门铃无人应答,只得按了密码自己擅作主张走进了屋内。
一进屋内就是浓郁果酱气味,沙发茶几上是七八块精致餐盘,盘子里都装着被咬了一口的面包甜品,沙发上还有未拆开的面粉与奶油盒子,他环视四周在开放式厨房里瞧见了扎着白色围裙的朝星,
“星星,你这是在做什么?”蒋方焓边说边试图整理她满是糕点的房屋。
朝星头也不抬的将手里的托盘塞进烤箱“做面包,我可以尝试开甜品店。”
蒋方焓不懂她为何有了如此天方夜谭的想法,推测她是工作过于疲累才会如此,无奈道“你是合伙人的位置不会变,如果你觉得疲累,可以不来上班,只要你开心都可以。”
朝星设置好烤箱烘焙时间,转身举着戴着厚重布手套的双手狡黠吐舌一笑“我现在就很开心。我今年三十岁了,人生规划都已经完成,未来我要随心所欲活着,”她挑起下巴示意蒋方焓去看被餐盘压住的文件夹“里面的东西你看看。”
蒋方焓俯身从茶几上抽出文件夹,他疑惑的打开文件夹,一份是将律所一半股份转给蒋方焓的协议,另一半是捐赠文书。
他沉默低垂着头,握着文件的手微微攥紧,心底裂缝流淌出酸涩泪水来,他阖眸不去置喙朝星几乎将所有财产都捐赠出的行为。
她捐赠的基金会连做“月亮孩子基金会。”
那是她从赚了第一笔钱后就开始筹备的基金会,到现在的时间,已经帮助许多身患重病的孩子。顾名思义,这个基金会是她设立纪念林赴月的。
她彻底放下了,蒋方焓暗自舒了口气。他睁开眼眸笑,笑容里透露苦涩与欣慰“我支持你。”
朝星与他对望而笑,心里各自放下。
她放下的是迷失在时间里的林赴月,而他放下的是流浪在心里的朝星。
蒋方焓依旧清晰的意识到,他的爱意,他永远不会让它破土而出,到此为止就足够。
“星星,提前祝你新婚快乐,你的婚礼……我可能没时间去了。”蒋方焓苦笑道。
朝星点头“谢谢。”
她谢,谢谢他站在她身侧,两个人才得以挨过最难熬的时间。
也谢他从头到尾都为二人的关系留了体面,维护了他们共同所爱的林赴月最后的尊严。
再过几日,朝星将山雅苑的房屋转给蒋方焓接手,可谓是一身轻松回到滨市。随后又同邵青退了婚。
从始至终,这一切贺珣都不知晓。
朝父朝母对她所做之事早有耳闻,毕竟她捐赠的财产并不是一笔小数目,甚至有人暗暗敲打是不是朝家出了什么事,朝星竟然只能如此明哲保身。
但是父母知道,她有她的想法。
而贺珣直到见到蒋方焓带着妻子搬进了山雅苑,才后知后觉朝星的一切,他心中越加担忧“她不对劲。”
回到家的朝星似乎变了一个人,每日都是遛狗加做面包,闲来时便去看商铺,不停的物色哪一出适合开面包店。
朝星正在看店面的时候,贺珣那边打来了电话,声音耐心温柔“星星,你在哪儿,怎么突然从山雅苑搬走?”
她淡淡道“这本来就是我的计划。”
“可我从来不在你的计划之内?”贺珣问,又惧怕她的回答。
朝星没有回答。她挂了电话,感觉自己再没有精力去为他心伤。
cherry第一次没有眼力见,不知朝星状态,兴致勃勃的为朝星办了一场单身派对。
谢为作为工具人替大家搬零食,抽出时间鬼鬼祟祟的将别墅地点发给了贺珣“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表姐夫被退了婚,你要趁机而入。”
贺珣“收到。另外,还没结婚,邵青就不是表姐夫,注意你的措辞。”
朝星端着酒杯从紧张的谢为身后走过,她余光一瞄便看到了贺珣的名字,她幽幽开口“你在和他说什么。”
谢为吓得将零食扔了一地,磕磕巴巴“说表姐夫,不对,邵青,表姐……你放过我吧。”他快要哭出来了。
“贺珣又要做什么?”朝星问。
谢为面露难色“表姐,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说。”
“cherry曾同我透露过邵青别有用心,她十分不满。前段时间和贺珣喝酒的时候,无意间我就将这事儿说漏嘴了,贺珣知道了这件事,说是要替你出气,还不许我和你说。”
“可你还是和我说了。”朝星道,谢为脸骤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连忙捡起零食离开。
谢为哪儿能说,这些都是贺珣让他故意透露给朝星的,按照贺珣的话来说,我为她做了那么多,她理所应当都知晓,他不喜欢默默的感动自己。
朝星打开手机给贺珣发去微信: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请你不要插手我的事。
贺珣收到微信气极反笑,是他多管闲事了。他扶额背靠转椅仰头盯着办公室纯白色的天花板,喃喃“还是放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