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婆子笑了起来道:“我回去问问看吧,您别急!没有就做别的呗,这男人有时候就像个孩子,您得哄着!别急!我这就回去问问!”
娄婆子风风火火的回村子了,我舀出糯米泡着,泡好了还要磨成糯米粉…还有绿豆也要泡…
这个磨人精!
我都不抱希望的,结果娄婆子不负众望,硬是拿回来一小筒羊乳,我家这位先生的运气那真是没得说了。
娄婆子小心翼翼问我,就这么点够不够?她差点都不要了,就这么点,能做什么?
我点头道:“糖蒸乳酪应该够,其他的就别想了,再说吧!真是辛苦了!”
做出来,果然将将够做两碗糖蒸乳酪,我将一碗分作两份,给娄婆子一份,襄妈妈一份,我家先生留一碗,正好!
娄婆子用勺子舀了一勺,尝了尝,咂着嘴道:“又香又滑,怪道先生念叨着,真是好吃!我跟我男人说了,有了牛乳、羊乳就送来,只是这时候,可不容易得,开春就好些了,到时候,我也弄些回家,跟您学着,大概也会了,回家做给老人尝尝。”
我决定,要磨着他别急着走,好歹娄婆子家的小儿子能多教些,就多教些,就算是要走了,也要想办法,帮着安置个好的学堂。
晚间,他尝着糖蒸酥酪问道:“桂花糕、绿豆糕呢?”
我瞪他一眼道:“你以为你说一声,它们就能蹦出来啊!糯米粉在吊着,吊一夜才能做你要的桂花糕,绿豆糕…还有啊,先说明白啊,天冷,羊乳就这点,都做了糖蒸乳酪,桂花糕和绿豆糕可就没有放羊乳了,味道估计会欠着点,您担待点啊!”
他愣怔着,良久才道:“我没想到会这么费事…南儿…你做的都好吃,什么都不放也好吃!”
我趁机道:“那以后我就不做点心了,就去煮饭,煮饭除了放水,什么都不用放,你吃饭就行了,你说的,我做的,什么都不放也好吃!”
他彻底愣住了,看着我…
“那是先生嘴里,但凡是娘子做的,什么不放都好吃!”娄婆子用托盘端着晚饭进来,我急忙起身,帮着在八仙桌上布置。
他那边也起身道:“我听南儿说了,这个点心有劳您跑回家一趟,真是过意不去,以后要是如此折腾,您不用理会,这次是我不好,真是对不住!”说着作揖行礼,倒弄的娄婆子不好意思。
他在外人面前就这样,稳重的不得了,只有我知道,骨子里那就是只泼皮无赖!
再一日晚间他回来,才算吃上他要的点心,我怕他不好好吃晚饭,不许他多吃,一样两小块,四小块,我还是担心多了,他却是舔着嘴,看着我道:“没有了?做一次不容易,下次多做些吧,这点不够塞牙缝的!”
我无奈道:“马上吃晚饭了,还有的,留着晚上给你做宵夜吧,要不明日你带着些去学堂?冷了就让学堂的厨房给你热热…”
他摇头道:“不带了,放厨房肯定会被那些小崽子偷吃,南儿做的可比学堂的好吃多了,学堂的他们都没留给我,这个更好吃的,我只怕是影子都见不到…”
原来是这个缘故,我有些心疼他了,这些学生真是不应该,这么不敬着先生。晚上再与娄婆子商量着,给他做点宵夜吧,天冷也容易饿。
吃过晚饭,他又开始调色弄墨,我去了厨房,与娄婆子商量着给他熬点粥做宵夜,再把点心蒸上,就差不多了。
也不敢给他多吃,怕积了食,不好睡。
又问了问娄婆子,晚上后罩房冷不冷,被子够不够,别着凉了!娄婆子嫌我烦,问了几遍了,不冷!撵了我去做膝裤…
我沏了茶去西次间,做针线陪着他。
思忖片刻,不禁问道:“学堂做的什么点心?”
他随口应道:“不知道,我没吃到,听学生说,就是桂花糕、海棠糕这些…也不是学堂做的,是那家的那位桃子小姐做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桃子小姐,她想做什么!我还没问出来,就听他小声与我道:“那家人都拎不清,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跑来学堂送点心,只送她那弟弟也就罢了,还说人人有份,偏还不够分,我这个做先生的只好躲了…”
我差点笑喷,忍的好辛苦,拉着他道:“我做的…只给你…管够!”
他得意的笑道:“就是!我才不缺这一口!我听到那些小家伙悄悄说,还是先生家娘子那次送来的好吃!”
我也得意了,忍不住道:“我再做了送去吧!”
他正色摇头道:“这时候你就别送了!”
是哦!我糊涂了,这时候送,成什么了!我点头应了他。
他笑嘻嘻道:“做给我吃就好了!”
我有些遗憾道:“味道还是差了点吧,襄妈妈说差不多,我吃着却是不够的…”
他愣了愣道:“没吃出来,我吃着差不多…”
好吧,都说好,那就这样吧,娄婆子没吃过之前做的,这次的就爱的不得了,说是学会了,下次回家做给家人吃。
那几天就忙着做点心了,膝裤没怎么做,毽子更没踢,我嘀嘀咕咕向娄婆子抱怨。
娄婆子笑道:“娘子这几天忙的脚不点地的,可比踢毽子动的多了,膝裤也快了,不行我帮您做就是了…”
肯定不能教她动手啊,本就是做给她的。也已经做好一条半了,娄婆子的好了,襄妈妈的快了,我寻思着,待两条做好了,一起给她们二人。又再做迎儿的,就都有了。
想起迎儿,也不知何时回来…过年了总该回来吧…
晚间,就着他调的色,描着消寒图,禁不住轻声叹息,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真快啊!
“这是怎么了,描个梅花也要叹气!”他在身后问道。
我回转身,轻声道:“你说…迎儿过年会回来吧?”
他顿了顿道:“应该回来吧!总不能襄妈妈一个人过年,虽说我们也在,不一样啊!别想那么多了,来帮我续点茶水!”
我拿了茶壶,续了茶水,委实忍不住道:“我总觉得襄妈妈不叫迎儿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只是她不说,我也不好问…”
却见他执笔的手停了停,一滴墨生生滴在宣纸上,我心底莫名一惊,见他重新舔了笔,就着那滴墨,画了只展翅而翔的鸟儿…
他柔声道:“你…还是别问了…只做不知吧,我们只做不知就好!”抬眼看了看我,接着道:“南儿待人太实诚!这是把迎儿当自家人,不在身边就不放心了…”
我惆怅道:“自从来到这个镇子,就是迎儿陪着我,里里外外帮着我,习惯了有她,如今说好回来画梅花的,却不见了人影…”
我说不出来,就像是缺了什么,一个圈缺了个口子,心里就会硌得慌。就觉着她回来了,这个圈就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