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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采来翎羽撮脚花

江水碧如南 草门柬 2569 2024-07-06 17:58

  吃了饭,他才道,那位小公子眼见逃不过,磨磨蹭蹭的背,惹得他性起,举起戒尺道:“天黑前背不完,就用戒尺,至于多少,看我心情!”这才回来的那么晚。

  他这是和一个孩子斗智斗勇呢,委实无奈,不过,这位公子成功的激起了他的斗志,晚饭都多吃了一碗,一幅斗志昂扬,明日再战的模样。

  谁都没想到,三天假期一过,就在大家都回来上课这天,这位小公子病倒了,还委婉的说是被先生打了手心,给吓病了…

  晚间回来,他很是疲惫,吃茶的时候说与我听,那位老爷请了他去,似乎那位老爷也被气伤了,袖子里头的一双手都在哆嗦。

  他却气过了,反而稳住了,见了那位老爷,他只说了一句,他没打!

  那位老爷叹了半天气,仍旧道:“难为先生了,就让他歇两天吧!”

  临走时,他丢了一句话给那位老爷道:“这卷子还是要背!”

  我忽的想起,便道:“我觉得你可以说,明年不成,下次再来了…”

  他点头道:“我也这么觉着,陈管事之前要我等,我如今才算明白了,这时候说明年二月不成,下次再来,倒显得厚道了…”

  “你可见到那位陈管事了?”我也想起了陈管事,难得一见的通透人。

  他摇头到:“没见到!但是,传我去见那位老爷的小厮,帮陈管事带了句话给我,说老爷另寻郎中看了小公子的病,教我放心。那时候我心里真没底,虽说我确实没打他,可那敞轩里只有我二人,这事我没法说清楚,那位老爷若是就此事发作,我也没奈何。”他两手一摊,委实无奈。

  若说先生打学生这种事,端看为人父母的如何看。许多人家就觉着学生不听话,该打就打,也不问为何,就是站先生一边。有的人家却是,我的孩子,我可打可骂,别人不能动。更不用说那些溺爱孩子的,处处护着孩子。

  看样子,那位老爷倒不是一味地护短,是位明理之人。

  我轻声劝他道:“那就依他之言,且歇两天好了!你能歇么?”

  他摇头道:“那位先生今早又告假了,这几日下雪天冷,有些不舒服,又躺下了,今天是我看着那些孩子读书、写字,歇了三天,今天先收收心,温书写字吧!”

  看他一脸疲惫,我心疼道:“我让娄婆子多烧点水,你泡一泡,舒服些,我给你洗个头吧!”

  冬天洗头麻烦,可今晚他那么累,我就想让他松泛松泛。洗完了将头发用干帕子多擦擦,屋里有火盆,睡之前烘干了也就是了。

  之后几天,他教着那些孩子,心情好了许多,还对我笑道,那些孩子知道他会打人,还打病了,都乖得不得了!

  这可真是人言可畏了!他顺道就教了孩子们,什么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我只担心,他们能不能听懂。他却道,不论听懂多少,至少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身为先生,本就是那播种之人。

  那一日,与娄婆子做着针线,就想着问问娄婆子,她那侄儿和那些学生们是作何想法?

  我才一问,娄婆子就笑道:“管他们如何想的,吓唬住就好!先生要真会打人手板心倒好了!我就看着先生太年轻斯文,哪里镇得住那些猴儿,就该打一个给他们看看!还是打了那家的,就更好了!这下没人敢不听先生的话了吧!”

  这…这都成了杀鸡给猴看了…不知道那位始作俑者,会不会后悔…

  只听他道,那位小公子再回来,抬着正在消肿的手,开始认真背书背卷子了。

  我一听就吓了一跳,他才说是他爹,那位老爷打的,说既然病了,总要有伤吧…

  雪化的差不多时候,襄妈妈回来了,迎儿却没有回来,襄妈妈说是迎儿她姑姑接了去住几天。

  我心里有些怪怪的,说不上来,却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已经习惯了迎儿的陪伴,这些日子她不在,我只觉着空荡荡的,似乎离了家就有了她在身边叽叽喳喳,如今想来,也确是她的陪伴,消散了我离家的恐慌…

  画梅花花瓣用朱砂,再以笔尖轻蘸胭脂,这些都说与迎儿听了,小丫头试着画过几笔,就想着到了冬节亲自画了试试,临行前,还与我说,待她回来了,再教着她画呢…

  如今却不见她回来,心里有些难过,越发想她,襄妈妈说是过些日子就回来,可是那委实明显的敷衍,我心底越发不豫。

  襄妈妈回来了,娄婆子就偶尔回家一趟,她将家里的皮子拿了来,开始缝膝裤,我一看就不是给她自己缝,知道应该还是给我家这位先生。

  我转身翻出入冬那时,絮棉被剩下的棉花,又拉着娄婆子教我做棉膝裤,我想给娄婆子、襄妈妈、迎儿都做一件,若是棉花不够,就再去买点。

  娄婆子却以为我是要给他做,教我的兴致高的很,哪知我是个懒人,做做停停,惹得娄婆子道:“娘子放哪儿吧,我做完了这件,就来做!”

  我哪里好意思,这才认真做起来。

  却被娄婆子一眼看穿道:“娘子平日在家里,也很少做活计吧!”

  我涨红了脸点头,娄婆子却不肯放过我道:“娘子是要找些事做做了,做起事情,人的身子骨才好,您这样子,生养起来要受罪的!”

  我立时听不下去了,恼道:“您说什么呢?”起身就走了。

  心底莫名的恐慌,是不是该与他商议?他一个大男人,能商议出什么?他要懂这些才奇怪呢!即便不懂,也该与他说说,除了他,还有谁可以说说呢!

  娄婆子再回家,带回来一只山鸡,这回是他大儿子下的套捕到的,还带了一个用五彩翎羽做的鸡毛毽子,我一眼就喜欢上了,漂亮的不得了,是他闺女做的,她递给我道:“娘子会踢么?不会我教你!”

  说完也不等我回应,兀自在院子里踢了起来,我也算是会踢毽子的,可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一个毽子,在娄婆子的身边翻飞,脚尖,脚侧,膝盖,再飞到身后,脚后跟接起,再来肩膀,手肘…看得我眼花缭乱,那只五彩翎羽毽子如一道道彩虹,在她周身闪烁,看的我目瞪口呆。

  她哪里是个婆子,那矫健伶俐的身姿就像个二八少女,生生把我给比下去了。

  她一伸手接住毽子,喘着气,将毽子递给我道:“我家丫头踢的好,我如今不行了,老了,骨头硬了!”

  我接过毽子,还好适才没来得及在她面前踢,不然真是要笑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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