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军
宁枧岁扯着自己的素色裙装,轻啧了一声。
她觉着没有。
“那怎么办?”
“殿下要不穿天音的衣服?”
宁枧岁摇头。
“我身量比她高,穿不了。”
殷繁又道:“那殿下只能穿我的了。”
“好!就穿你的!”
殷繁:“……”
这熟悉的感觉,又是被心机殿下算计的一天啊。
殷繁命人取来自己前两年穿过的一套衣衫,月牙白的衣服上没有任何点缀,素净的很。
他亲手为她换上这套衣服,将那把细腰收进腰封中。
白衣出尘,眉眼俊秀,若是再戴个玉冠,便是真正的无双公子了。
这是他前两年穿过的衣服,现在已经穿不了了,没想到穿在她身上却正正好。
“哈勒希尔勾结北戎部一事还有待商榷,吩咐裕王那边多留意便可。毕竟现在还在观察中,若是不慎打草惊蛇,便得不偿失了。”
殷繁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拢在而后,眼神闪烁,说:“好。”
长公主殿下出宫一趟回来之后衣服都换了,而且还换了一身男装,这消息一夜之间就在宫里传遍了,就连皇后白湘都没忍住亲自来过问,结果自然是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直到现在白湘都对两人的事颇有微词,宁沉钧明里暗里地劝了好几次都没能打消她心里的芥蒂。
虽说现在态度缓和了不少,那也仅限于犯不到她眼前。
而今日她去长乐宫看宁枧岁,不止看到她穿着殷繁以前穿过的衣服,还看到了那一身的痕迹,简直是惨不忍睹!
死太监!不懂怜香惜玉的死太监!
——
虽说已经知道了仗肯定是要打的,但真要开始打,必须要准备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起来。
战争都是这样,伤财劳民,赢了输了都是负担。
转眼间,离都的冬天又来了,银装素裹的世界让天地都呈现出一种透亮的白,甚是舒心。
东陵,天佑关,跑马场。
刚下过雪的跑马场还布着一层白,高大的骏马边飞快奔跑,边仰头吐着重重的鼻息。
“驾!驾!”
马背上的男子背脊微微弯曲,整个人挂在骏马身上忽上忽下,变换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姿势,驱着骏马跑了一圈又一圈。
就在第十圈方毕的时候,有人站在最外面高声喊道。
“将军!离都来人了!”
说话的男子虎背熊腰,身上穿着厚厚的袍子,声洪如钟,正是熊虎。
齐垣翻身下马,接过熊虎递来的布巾,一边擦拭脸上的汗,一边和他一起朝前院走去。
阴沉的天空开始飘雪花,齐垣却热得满头大汗。
“老虎,来的是谁?”
“是睿亲王。”
宁展。
熊虎黝黑的脸上掩不住兴奋,连眼睛都是亮的,那是他的兄弟。
听到是宁展,齐垣也高兴的,他们挺久没见了。
两人来到前院,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人,齐垣笑着招呼人进屋。
“快进屋,冷着呢!”
“唉!”
宁展一身藏青色的冬衣,半张脸都捂在毛领子下,鼻头冻得通红。
三人围着炭盆坐下,先寒暄了几句才开始谈正事。
宁展是来送军粮的,连同军粮一起被送来的还有几大箱子的火铳筒和黑色滚球。
“这段时间这边不太平吧?”
烧得火红的炭盆驱散了寒意,烘得整个房间都是暖烘烘的,只是三人的神色都不轻松。
“嗯,东夷越来越猖狂了。”
齐垣紧紧皱起眉头,想到前几日那场小败的仗,心里就一阵憋屈。
小半年了,东夷蛮子还来那一套,简直是流氓行径。
“前段时间东夷派了人来挑衅,在城门下怎么难听怎么骂,老虎一时气不过就带着人追了出去,没想到中了敌人的埋伏,损了近损了近三分之二的人才逃了回来。”
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王朝,叫一声蛮子还真当自己是野蛮人了?打个仗连泼妇骂街那一套都用上了,没品。
听到齐垣这么说,宁展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熊虎,满脸担忧。
后者爽朗一笑,斗大的拳头砸在结实的胸膛上,表示自己没事。
“兄弟不用担心,我熊虎能耐大着呢,哪能这么轻易地就被那些蛮子弄死!”
闻言,宁展也笑了,抬手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默契地将那份担忧压在了心底。
他现在虽然不在军队中任职,但之前在南营待过的那段时间,对他来说依旧是难忘的。
从前院出来之后,熊虎带着宁展去了军营。
威远军由之前新招募的八万北营新兵改编的。
为了更加有效地训练,齐垣抽调了南营的几位主将过来,暂时掌管训练,而熊虎就是这么被抽调过来的。
“新兵训练起来不容易,都是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一个比一个欠收拾。你是没见着,清河每天被那群新兵蛋子逼得一宿一宿睡不着,整整瘦了一圈呢!”
熊虎边引着宁展走进军营,边笑着说一些军营里那些有趣的琐事。
“见过熊将军!”
“见过熊将军!”
“……”
一路上很多人和熊虎打招呼,他都一一点头,看得出来他和这些新兵的关系还不错。
“清河兄性子太稳了,不适合操练新兵,我那大舅哥怎么把他也抽调过来了?”
宁展记得那个眼里一片灰败的男子,在南营的时候,他就看出来
了,那是个心思很重的人。
“稳就对了。他不稳,我还不敢放开手脚去干呢。”
熊虎笑着撩起帐子,让宁展走了进去。
“熊哥,王……王爷!”
刘清河刚给手下的新兵下了一轮命令,让他们自己练着,自己回帐子里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刚坐了没一会儿,这两人就掀开帐子进来了。
刘清河有一年多没见过宁展,上次见得时候这人还是他第三十六骑的士兵,现在两人的身份早已经发生了变化。
刘清河看起来有些局促,两只龟裂的大手不住地蹭在衣角上,下一秒竟是想要跪下行礼。
“末将见过王爷……”
“唉!清河兄这是折煞我呢!赶紧起来,咱们兄弟之间不吝这个!”
宁展哪儿能真受了这一礼,连忙笑着去扶他,没让他跪结实。
当初他得了殷繁的命令,在南营里大刀阔斧地闹了一场,虽然说最后成功了,但期间也出了不少意外,有一次差点被第四骑的骑长挑了脑袋,还是刘清河一刀劈开那长枪,救了他一命。
最初的局促过后,刘清河也渐渐自然了起来,走出帐子吩咐守将去拿一些冬茶过来。
“阔之这次过来准备待多久?咱们东陵别的没有,就是美人多,赶明儿个让熊哥带你去郡城转转,保准你乐不思蜀。”
刘清河一边用那龟裂的手给宁展看茶,一边不厚道地打趣他。
熊虎见状也起了坏心思,一巴掌拍在宁展后背上,一本正经地给刘清河帮腔。
“就是啊!兄弟你难得来一趟,不去烟雨楼怎么行!明儿,就明儿!我跟将军告假带你去,男人嘛!出来就得可劲地浪!”
宁展被那一巴掌拍得连人带屁股底的凳子一块往外出溜了好大一截,也亏得他没来及喝茶,不然非得呛死不可。
“哥哥们饶过我,我未来的大舅哥就在边上看着我呢,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找姑娘,他不得劈死我啊!”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