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四个人难得的一同用餐。

　　“长歌，尝尝我今日做的红烧肉。”苏月微笑着给陆长歌夹了块肉。

　　介无痕也夹菜道：“光吃肉有点腻，再来点青菜。”

　　墨风也道：“光吃可不行，喝点汤，这是我今日亲手煲的，很难得的哦。”

　　陆长歌看着三人对自己的关心，心中一阵温暖，微笑道：“谢谢大家，你们也吃。”

　　又忽而道：“对了无痕，寒玉海棠怎么这两天没看见，它开花了，也可及时解你的毒。”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苏月低下头只吃饭不说话，三个人达成了默契不告诉陆长歌这件事。介无痕说道：“噢，寒玉海棠经常要晒太阳，我把它交给手下照顾了，你不用担心，过几日再解毒不迟。”

　　陆长歌才点点头，“那也好。”

　　饭后几人在屋内商量战事，苏月煮了热茶过来，屋内炉火温暖，一如从前在紫凉纱殿时众人一起饮茶聊天，谈天说地。

　　陆长歌心觉慰藉，还好，还好还有你们在身边。

　　大央士兵一入云州诸城便立马松懈下来，饮酒作乐，烧杀抢掠。

　　这是他们趁机偷袭的最好时机。此时他们最需要的是兵力，只要能再有几万士兵，趁大央此时被重创还未恢复过来，加上云州的三万士兵，虽不十分多，但一队人马乔装入城，再一个万人队与里面的士兵里应外合，深夜时发动偷袭，将有很大把握夺回城池。

　　陆长歌道：“华问城是我们的首选，我和墨风，无痕都对华问城十分熟悉，最重要的是，千城曾经带人在华问修过一条暗道，小批人马潜入轻而易举。”

　　墨风与介无痕不由惊讶，“居然有一条暗道，我们在华问那么久都不知道，果然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墨风的一番话轻松自然，仿佛慕千城就坐在他们身边。

　　陆长歌笑笑，“这也是千城的留的后手，以防万一，只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介无痕道：“既有暗道，那潜入华问就更容易了。华问城中还有我们没来得及撤出的一个万人队，我们的兵力将会多一些。”

　　陆长歌点点头，“不错，这是我们的第一步。我的第二个目标不是云州，而是洛州景阳。”

　　苏月道：“洛州景阳城奢靡无比，大央士兵在城中必然更加肆虐。”

　　陆长歌道：“不错，但景阳城中大央士兵非常多，防守也很严密，最好的办法是，声东击西。”

　　三个人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先带一个千人队在离景阳正门不远处安营扎寨，但营帐的数量一定要远多于士兵人数，大央人就会真以为我们要强攻景阳，到时候我们千人队全部上阵，大央人则会派出景阳的主力部队出来迎敌。等他们出城，我们的千人队则边打边撤，将他们引得越远越好。而我们的万人队则在此时从北门突袭，他们定来不及回防，即使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

　　墨风问道：“可是即使我们的千人队和万人队能消灭大央部分士兵，可是如今洛州全在大央手里，他们一旦从别的地方调兵支援，我们还是守不住景阳。”

　　陆长歌道：“墨风说得对，但我们这一仗，不为夺回景阳，而是要集结出被困于城中的洛州两万将士。于理，现在中原九州应该联合起来共抗大央，于情，数年前我们曾救过洛州，那些士兵一定愿意听我们差遣。”

　　三人这才明白过来点点头。

　　看着陆长歌一番阔论，三人都或多或少的佩服，从前战场上的经验与谋略，此时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但是有一点，”陆长歌忽而低声道，“无论是通过暗道潜入华问，还是率领千人队佯攻景阳，都无异于羊入虎口，可以说九死一生。”

　　苏月即刻便道：“我去吧，率领千人队我还是有经验的，佯攻景阳也没问题，我一定把大央士兵引得远远的。”

　　墨风也道：“既如此，那我就带人潜入华问，我对华问也很熟悉，只要长歌你告诉我暗道所在，我一定完成任务。”

　　二人语气坚定慷慨。他们的想法也几乎是一样的，介无痕已无解救之法，与其自己痛苦的活着，不如干脆利落的做些值得的事，然后慨然赴死。苏月这样想。

　　墨风也心想，墨雨白芷已死，他孤身一人在这世上，能为云州最后做些事，也可弥补他的过错。

　　介无痕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陆长歌道：“不，我们再计划一下，还有时间。”

　　她内心知道时间紧迫，可若她真的同意，无异于让苏月和墨风去送死，她做不到。

　　夜晚时介无痕站在院中，抬头看着夜空的一轮皓月。

　　想这一路走来，路途波折，歧难许多，唯有这皎皎明月如同灯烛，照亮归途，不至一片黑暗。

　　陆长歌一推开门便看见介无痕的身影，白衣如雪，风骨如月。

　　陆长歌走上前去，“无痕。”声音轻柔。

　　介无痕低头看见是她，粲然一笑，“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陆长歌道：“睡不着，看见月色甚好，所以想出来走走，一出门便看见了你。”

　　介无痕缓缓道：“明月知晓人心，对月感怀，总能让人心事纾解。”

　　陆长歌问道：“看你最近似乎脸色不太好，你身体怎么样呢？”

　　介无痕急忙掩饰道：“没事，只是有些没休息好，加之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力不从心罢了。”

　　陆长歌淡淡一笑：“那就好，你可要早些好起来，我们大家还要一起面对很多事。”

　　介无痕点点头。然后又抬头道：“你瞧这明月，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明月始终是明月，从不曾变过。”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陆长歌喃喃道。

　　介无痕又低头看看陆长歌，心里想：“有的人对我来说就如同这明月一般，虽遥不可及，却也想远远守护。”这话，却终未说出口。

　　二人聊了许久，陆长歌有了困意，这才回房。

　　介无痕唤住她。

　　陆长歌回过头去，看见介无痕温暖而俊朗的笑容。

　　“长歌，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定地走下去。”介无痕道。

　　陆长歌有些不明所以，还是笑着点点头。

　　介无痕回到房间，寒毒剧烈的发作起来，他痛苦地蜷缩在地，抑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发现自己几乎已经无法压制寒毒了，三年之期将近，他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半晌，终于从痛苦中缓和了一些。

　　几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掉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长歌，但愿我还可以为你，可以为云州做些什么。”介无痕黯然道。

　　三日后，传令兵急促的跑过来道：“公主！王爷率领一个千人队已往洛州景阳城去了，并留下命令让南宫尚武率一个万人队攻打景阳城北门！”

　　三人大吃一惊。

　　“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不早些禀报！”苏月喊道。

　　“昨日天不亮就出发了，王爷下了命令今日午时之前不许走漏消息，他的手下刚刚才报上来，属下即刻便来禀报公主了！”

　　陆长歌有些紧张道：“昨天天不亮就走了，那算来最快明天就到了。”

　　墨风急忙道：“事不宜迟，长歌，我得立即出发。”

　　陆长歌回过神来，“对，墨风，你快带人马出发，无痕应该是算好了时辰，他引开主力后你刚好开始攻打北门。”

　　墨风急急去集合士兵。

　　陆长歌蓦然想起那一晚介无痕那些奇怪的话，却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

　　陆长歌对苏月道：“苏月，我们得去救无痕。”

　　苏月在一旁哽咽伤心，“无痕一定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选择了这样做......”

　　陆长歌有些迷惑，“什么意思？什么命不久矣。”

　　苏月抬头看着陆长歌，哭得更加伤心，终于忍不住道：“长歌，你知不知道，那天你身受重伤，内息已乱，所有大夫都说救不回来了。最后，是无痕用寒玉海棠救了你，用唯一能救他命的寒玉海棠救了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看着你死，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死......”

　　陆长歌连连后退，怔怔地站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是无痕救了我，无痕用他的命换了我的命......”她呢喃自语。

　　只是短暂的震惊与悲伤。陆长歌急急骑上马，带了士兵赶往洛州景阳，她一定要救下介无痕，至少......也要见到他最后一面。苏月也紧随其后。

　　-

　　墨风所带的军队已抵达景阳北门，一万士兵杀气腾腾而来，誓要一雪前耻。

　　此时介无痕所带的千人队个个都抱了必死的决心。

　　“将士们，我们把大央军队引得越远，南宫尚武所带的兵获胜的可能性就越大，中原九州遭外族屠戮，复兴大业此时此刻就看我们这一仗能不能打赢了，弟兄们，你们怕死吗！”介无痕豪情壮志道。

　　“不怕！”士兵们齐声回应。

　　“为了九州，为了云州，为了慕将军不白死，我们不怕！”

　　介无痕内心说不出的感动与激动，一番热血沙场，此生倒也值了。带着士兵们一路顽强作战，引得大央多数士兵远离景阳百里路。这时墨风率领的万人队即刻开始从北门攻城。

　　陆长歌和苏月赶来时，千人队只剩下十余个人。

　　大央追击的将领发现端倪，忙带兵撤回，剩下对付介无痕等十余人的几百个敌兵，很快被陆长歌和苏月带来的士兵消灭了。

　　而此时的介无痕身中数刀，流血不止，白色的衣衫已然被鲜血染成触目惊心的红，他累极，跌倒在地上。

　　陆长歌与苏月赶忙跑过去扶起他。

　　“无痕......”苏月泣不成声。

　　陆长歌也止不住的眼泪，几乎是明知故问，“无痕，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把唯一的寒玉海棠给我？”

　　介无痕嘴角全是血，他费力道：“长歌...我宁愿是你好好地活下去。”

　　“不，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不要说对不起...这些事都是我心甘情愿...千城不在了，以后我也不在你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好好活下去......”

　　介无痕声音虚弱，对着一边的苏月道：“苏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人生那么长，希望你能好好的，快乐的活着......”

　　说罢，介无痕最后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到蓝天白云，他的思绪飘得很远，恍惚间仿佛是多年前一个人一身白衣，一把纸扇，游历江湖的时候。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岁月。静谧的月夜下，只有他一人，踏过茂盛的黄草，驻足于空旷的平原上，抬头望着一棵高大、繁茂，而孤独的树。那个时候，还没有人让他这般牵挂，没有忧愁，没有思念，只有当下的每时每刻。

　　在无尽的回忆中，介无痕缓缓闭上了双眼。

　　-

　　陆长歌即将启程去往无疆之城。

　　成功从景阳救出的两万士兵听从他们差遣，然而无论是武力还是人数上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更为强大的士兵与武器。无疆之城有安世曾历练出的铁甲兵，骁勇善战，行动迅猛，人数虽不多但个个以一敌百。如今无疆之城一切安稳，想来小离定愿意将铁甲兵借给她。

　　风灌进耳朵里，然后到大脑中，让她不禁打颤。她听不见别的任何声音，只有呼啸的风。

　　她以最快的速度策马狂奔，白衣高高扬起，寂静的原野上，只有她一个人。

　　只有她一个人。

　　十年前她也是一个人，然而那时，心无所念，她没有过去，没有未来。

　　后来，她遇见了那么多人，慕千城曾是她毕生最温暖的归属。但这些人，如今都一一远去。

　　脑海中所有的想法此时都被巨大的疲累所占据，她以那样快的速度骑马跑了那么久，风迎面吹着她，似刀割在脸上，她只觉得累极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他们的踪迹了......千城，无痕，安世，竹霜姐，墨雨，白芷......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中被重重扎了一刀。

　　她急速勒马，身上难受，心中也钝痛。

　　马儿急促的呼出白雾。她觉得胃中翻江倒海，控制不住便呕了起来。

　　片刻后，四周安静下来，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呼出的白雾消失在空气中。

　　命运当真如此弄人吗？

　　她不由得痛哭起来，倒在马背上，失声痛哭。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强迫自己做一个什么都不畏惧的人。她也从不害怕孤独，只是，她厌恶这样相聚之后的分别。曾经繁华高歌，如今曲终人散。她不想做一个坚强的人，只想与慕千城，与这众多知己好友，相伴一生罢了。

　　泪水似要化为冰霜凝结在脸颊。仿佛只是一瞬间，她擦干眼泪猛地坐起身来，拉着缰绳，眼中满是倔强，决绝的再次朝前奔去。

　　“也不知道长歌此去结果如何，不知她有没有危险。”院落里只剩下苏月和墨风两个人，墨风踱着步道。

　　苏月坐在台阶上，“她会平安回来的。”苏月心情忧郁，这样淡淡道。

　　墨风知道苏月一时间无法接受介无痕的离去，加之那唯一的寒玉海棠又用来救了陆长歌，她心中定然百般滋味。这样的抉择，这样的结果，无论是谁来承受，都是残忍的。

　　走到她身边安慰道：“苏月，无痕走了，我也很难过，但我们总要往前看。”

　　苏月不说话，怔怔的望着远处。

　　十日后，陆长歌回到了云州。

　　她推开门，苏月和墨风抬起头来。

　　“长歌，你终于回来了。”墨风道，只是她的嘴唇与脸颊都比旁人少了些血色。

　　一旁的苏月却低着头不说话。

　　陆长歌走进来，拿过墨风手中的地图。“所有的事，交给我来安排吧。”语气淡然。

　　“现在云州主要的红川城、华问城、茂城在大央手中，红川城易攻难守，茂城距离我们最近，所以我打算，同时攻打这两座城。”陆长歌潇潇然道。

　　“同时攻打？那我们的兵力？”墨风问道。

　　“我从无疆之城带来的铁甲兵，加上我们的人，还有洛州景阳集结出的两万士兵，足够了。”

　　陆长歌接着又道：“苏月，傍晚时铁甲兵会偷潜入城。今晚你先带小队人马在红川城附近埋伏，不要接近护城河，因为铁甲兵会给河水下毒，天将亮时，先派人干掉暗哨，那时铁甲兵会配合你打开城门，大央人一定会派兵出击，接着你带着埋伏的士兵将敌军统统打入河中，我会再安排三万兵马立即赶到，并且给你信号，看到信号，开始攻城。”

　　“是。”苏月道。

　　“墨风，明日红川开战，他们必会从茂城调兵过去，到时候，你再带三万人马开始攻打茂城。”

　　“明白。”墨风又问道：“可是，你怎么这么又把握大央不会选择就近的华问调兵，而是从茂城调兵呢？”

　　陆长歌低头一笑，仿佛是胸有成竹，“剩下的华问城，交给我，我有十足的把握让他们无法从华问调兵。这一战，我们要一举夺回三座城池。”

　　“长歌，那你手下的兵马还有多少？”墨风问道。

　　“剩一万人，已然足够了。”

　　墨风有些惊讶，忙劝道：“华问城城墙坚固，城池极大，纵然有暗道，可是一万人怎够？长歌，我们不能心急，可待攻下红川与茂城后，再攻华问。”

　　“墨风，相信我。”陆长歌道。

　　墨风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苏月说道：“墨风，相信她。”

　　苏月一句话，对陆长歌来说，却抵得过千言万语。

　　陆长歌微笑着看她，眼中满是感动。

　　苏月看了她一眼却只是淡淡道：“没别的事的话，我先下去安排人手了。”说罢便走出去。

　　陆长歌看着她的背影，怅然道：“她到底还是怪我，怪我害死了无痕......”

　　“你们彼此是这世上最了解对方的人，她只是一时不能释怀而已，她没有怪你。”墨风语重心长道。

　　陆长歌点头笑笑。

　　-

　　旗帜猎猎，长风嘶吼，黄沙莽莽，朔风苍苍。

　　血浸透长枪，战鼓擂破，战甲残破，尸骨遍地。

　　中原九州掀起一场翻天覆地的腥风血雨，这是自百年前九州平定，各分为王后的一次空前的大战。几乎所有的壮年男性都加入了战场，甚至有不少武艺高强的年轻女子也自愿从军。在乡间的小溪里，河水里，偶见尸骸或变成血红色的水，已不是什么稀奇或者值得让人害怕的事了。

　　在第九个月时，陆长歌在战场上遇到了达罕，那个害死她挚爱挚友的人。那一日的帝都城门机关，独独达罕一个人只是受了伤而逃之夭夭。

　　“公主，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你一面，真是难得。不过我们少王爷，还有那慕千城慕将军，却再也见不到你了。”达罕仍是一副奸猾。

　　他提到慕千城，陆长歌心中万分痛恨，一想到慕千城尸骨无存，想到这种种祸端皆由达罕引起，她就恨不能亲手将达罕千刀万剐。

　　“达罕，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要用你的人头来祭奠千城。”她拔出剑指着达罕，异常冷静。

　　达罕冷冷一笑，道：“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达罕拿出长刀冲上前去，陆长歌提起剑，从前修习的些许上乘武功，因实战经验的欠缺未能领会其奥妙，今而大战数番，早已运用的灵活自如。

　　达罕一刀便向她斜劈过来，陆长歌侧身一躲，从达罕左侧用剑刺去，达罕举起刀与她的剑对抗，刀剑之间火星不断闪烁，四目相对，凌厉逼人。

　　一时间，陆长歌使出一招“凤舞转身”，头向后仰去，避开对方的刀，接着速移到后面，剑向对方后心刺去。接着陆长歌招招进势，狠极险极，大央人大势已去，此时达罕哪里是陆长歌的对手。陆长歌的剑已在他胸口划下长长的一道疤，又是从背后狠蹬一脚，在达罕转过来时陆长歌左手一掌拍在他的右肩上，趁他麻木时又一掌劈向他的手腕，达罕手中的刀随即掉落。接着陆长歌腿下一扫，达罕连连后退，重心不稳。陆长歌此时趁机举起剑，用尽全力从他项上划过去，鲜血迸溅而出，达罕的头颅瞬时掉落在地。

　　陆长歌一身白衣，沾满鲜血与尘土，风扬起她的衣裙，她久久地保持着最后一刻持剑砍下人头的姿势，大口喘着气。她一生战场杀人从未用过如此残忍的方式，此时此刻，她终于为他们报仇了。

　　身后的云州将士们看着她如此英姿飒飒，阵阵欢呼起来。

　　此时大央只剩残兵败将，落荒而逃。

　　陆长歌正身厉声道：“给我追！一个都不要放过。”

　　将士们从她身边跑过，大喊着，追逐着。她耳边掠过千百种声音，不禁痴然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