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陌帝的帐篷内,得知花怜畏罪自杀的他更加确定她就是千秋堂的人,立即下旨,命人仔细调查和她有来往的人。
晏秋寒的事,毕竟要给外界一个交代,尤其是易家。
所以,虽然说是被千秋堂贼子所逼,东陌帝仍狠狠惩治了他,罚他去守皇陵,并未言明多久。
这么看来,晏秋瑾恐成最后赢家。
晏秋寒并不这么想。
他坚称那支箭矢与他无关,为了自保,把以前做的恶事全都推到花怜身上。
得亏他知道自己作为皇子,只要不逼宫刺杀皇帝陛下,总能东山再起。守守皇陵又如何,究竟谁能坐上皇位还未可知。
他下去领罚,晏秋瑾暗自窃喜时,游不至出声道:“启禀陛下,关于杀死三皇子妃的那支箭,臣有所发现。”
东陌帝头疼起来,才刚处置一个晏秋寒,又闹什么幺蛾子,他并不是很想处理这件事。
在他看来,花怜已死,处置了晏秋寒,对外界也有个交代,这件事到此为止。
“游爱卿,你去派人送老三的媳妇下山,安排葬仪。”
易清雪已死,她的后事还要办。
游不至领会了他的意思,“是,陛下。那秋猎是否正常举行?”
“嗯,照常举行吧。”
游不至垂首,“是。”
走出帐篷,不由望向了易清溪所在的方向。
今日他之所以点出花怜,也是出自易清溪的主意,让他配合,他自然答应。
其实,游不至很担心易清溪的状态,犹豫着是否去找她。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终是没有过去,只叫了岑南去传个信。
易清雪的死让大家各怀心思地度过了一个晚上。
翌日,秋猎正式开始。
十分讽刺的是,易初深兄妹本想随着送易清雪下山的人一同回去,却被留了下来。
而更加讽刺的是,定国侯说服了陛下,让三皇子晏秋寒同样可以参加秋猎。
他们就不怕,易家的人会趁机报仇吗?
晏秋寒一个正妃,一个侧妃,一天之内全部死去,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易清溪觉得,有什么东西崩坏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国,究竟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或许一切打破重组,方能还百姓一片朗朗天空。
开始之前,东陌帝召集众人说了几句话勉励,道出彩头,便让大家出发。
他自己也换上骑装凑个趣,但很快回来,还收获众人滔滔不绝的赞颂。
女眷们和一些年老官员都留在营地,吃吃喝喝瞎聊,等待他们射猎归来。
易清溪想起昨日的遭遇,敛眉静静坐在她的位置上。
两个时辰之后,个个都带回了自己的猎物,这便是之后的要吃的菜了。
众人喜气洋洋,易清溪心情郁郁,仿佛灵魂出窍,飘在空中看着诡异的热闹景象。
晚间,应付完的易清溪回到自己的帐篷。
“易姐姐。”
她回身,“李家妹妹。”
李语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难受得厉害。
她好像,都不会笑了。
“有事?”易清溪问她。
李语扬起笑脸,试图像以前一样,“易姐姐不邀我进去坐坐?站在门口说话,不像你的性子。”
易清溪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眸子古井无波,即便在烛火映照下,依然显得冷凝。
她的心熊熊燃烧着,枝头漂亮的花朵却失去了光彩。
“进来吧。”她道。
易清溪给李语倒了杯茶,趁她喝茶之际,她就这么问出口,“和妃究竟是不是你的人?”
李语微笑放下茶杯,这是冷茶,她竟然会用冷茶来待客,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她现在的身体,丫头们应该更体贴才是,茶冷了怎么不换?
还是说,她都不让丫头进来?
“李语,说句实话吧,你我究竟,是友还是敌?”
李语苦笑,“易姐姐现在的心里,只有朋友和敌人之分吗?”
易清溪道:“那看来,是敌人了。”
“易姐姐……”
“出去吧。”
李语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往外走。“易姐姐,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
易清溪没有说话。
突然,李语猛地转身向她冲来,却在冲到近前时,突然软倒在地,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易清溪蹲下身轻声道:“没想到,有毒吧?”
冷茶泡得过久,又苦又涩,正好掩盖了毒药。
她拿出准备好的绳子将李语捆好,李语并没有大喊大叫。
“为什么?”
为什么?
时间回到昨日。
她问易初深究竟都为家族做了什么,他说出了四大家族的计划。
不,应该说是两大家族,李家和赵家并没有参与。
他们打算在秋猎的时候,拆穿定国侯的真面目。这个真面目,是顾千河透露给他们的。
没错,顾千河也牵扯进来了。
只是,他们都瞒着易清溪。今天提出要下山,实乃人之常情,由此让定国侯放松警惕。
但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先解决李家和赵家,以免他们捣乱。
如今两家都被李语握在手里,只要解决她,那么事情就会顺利很多。
李语或多或少察觉到了什么,所以由易清溪解决最为轻松。
不错,游不至其实也不清楚游家准备和易家做什么。
李语出了事,他们手底下的人不会察觉吗?当然会,这个时候才是好戏开场的时候。
易清溪把人交给岑南,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待接下来的事。
就在众人都已入睡,还没听到什么异常。她的帐篷门口,来了一位天底下最尊贵的不速之客。
真是好笑,高高在上的皇帝酷爱行采花贼行径。她还记得游不至告诉过她的,祯王的秘密。
把人迎进来,“民女参见陛下。”
“平身,无需多礼。”他伸出手想去搀扶,易清溪避过,自己起身,“多谢陛下。”
然后东陌帝自觉走向了床榻,易清溪远远站着,不动。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也不废话。“你在怕朕吗?过来些。”
深夜来此,还占据了人家的床榻,谁敢过去?即便她有攀龙附凤的心,这偷偷摸摸地,置她于何地?
明知她身体不好还想要做那种事,就不怕她死在床榻上?
这一刻,易清溪甚至有了杀死他的念头。
如今她只能拖延时间,等待外面闹起来。
“民女不敢。”
他道:“朕喜欢你,有何不敢?”
易清溪做惶恐状,立即跪地,“民女和大理寺少卿孙大人已有婚约在身,恐无福消受皇恩。”
东陌帝只当她在找借口,被人忤逆令他有些暴躁。他直接起身,就要拉她往床榻去。
“陛下,民女伤病在身,实无法伺候您。”
手如铁箍,一把攥住她纤细的胳膊,“朕不用你伺候。”
他力气真的非常大,易清溪毫无反抗之力,心真的慌了。她摇着头,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下。
东陌帝似乎十分喜欢这种强迫的感觉,笑容都变得狰狞起来。
就在她快要大声叫喊时,外头终于传来人声。
没说两句,一个人影冲了进来。易清溪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东陌帝倒在地上,背心处还插着一柄匕首。
秦总管当即扯开嗓子尖叫一声,“陛下——”
还没喊出遇害两个字,那人单手掐住他的脖子提起。秦总管用力瞪腿,眼珠突出,双手不住挠着那人的手。
没多久,他便气绝身亡。
两个丫头出乎意料的没有喊出来,小池扶起易清溪,帮她理了理因为挣扎而弄乱的衣裳,“小姐,没事吧?”
易清溪心跳得非常快,但这太过冲击的场景让她连疼痛都没感受到。
那人把秦总管扔在地上,一把拉起易清溪的手腕,“跟我来。”
“那他们?”
东陌帝和秦总管都死在她的帐篷内,若是被人知道了……
“让她们两个去找游不至,放心,不会有事。”